且說劉忠於上庸城下大破鄧艾,殺得魏兵丟盔棄甲,退守陰縣。城中軍民無不歡欣鼓舞,皆言劉將軍真乃天神下凡,挽狂瀾於既倒。句扶、趙廣、陳俊等將整飭防務,清點繳獲。新帝劉諶於行宮下詔,犒賞三軍,尤重劉忠之功,更添其威名。
是夜,太後趙薇於行宮內苑設下小宴,專為劉忠慶功。殿內燭火通明,熏香嫋嫋,卻無甚歌舞喧囂,隻餘二人對坐。趙薇已褪去白日裡母儀天下的威儀,著一身素雅宮裝,雲鬢微鬆,鳳目含情,更添幾分楚楚風致。
“將軍,”趙薇親自執壺,為劉忠斟滿一杯琥珀色的美酒,正是劉晴秘釀之“忘憂樂”,“今日城下一戰,威震敵膽,解我上庸燃眉之急。若無將軍,妾身與陛下,恐已為階下囚矣。”言罷,一雙妙目凝視劉忠,眼波流轉間,情意綿綿,更勝杯中美酒。
劉忠舉杯,心下卻如擂鼓。昨夜密室內,趙薇情熱如火,以“父母之命”趙雲遺命)為由,傾訴衷腸,更主動獻身。那“憶前情”酒力非凡,兼之趙薇姿容絕世,柔情似水,劉忠亦是血氣方剛,一時情動難以自持。此刻麵對這位身份尊貴、新寡未久卻又與自己有了肌膚之親的太後,劉忠心中五味雜陳,既有憐惜,亦有尷尬,更有幾分對未知局勢的憂慮。
“太後言重了,”劉忠一飲而儘,酒入喉中,頓覺一股暖流散開,微醺之感稍解煩憂,“此乃臣分內之事。魏賊猖獗,窺伺漢家神器,忠縱粉身碎骨,亦當護陛下與太後周全。”
趙薇輕移蓮步,行至劉忠身側,素手微涼,竟輕輕撫上劉忠臂膀甲胄的冰冷紋路。“將軍……”她聲音微顫,帶著一絲哽咽,“自先帝劉禪)去後,這深宮似海,淒冷孤寂,妾身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終日。唯有將軍神威,如暗夜明燈,令妾身心有所依。昨夜……”
她臉頰飛起兩朵紅雲,美豔不可方物,“妾身雖身不由己,卻亦是心甘情願。將軍莫要……莫要負我一片癡心才好。”言畢,竟將螓首輕輕靠在劉忠肩甲之上,珠淚點點,浸濕了冰冷的鐵片。
劉忠身軀一僵,趙薇的體溫與幽香透過甲胄傳來,昨夜旖旎景象重現腦海。他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道:“太後深情,忠銘感五內。然國事方艱,強敵環伺,忠身負重任,實不敢沉溺私情,更不敢有損太後清譽。待掃平司馬,重光漢室,忠……必不負太後厚望。”此言雖含推脫之意,卻也給了趙薇一絲渺茫的期許。
趙薇聞言,抬起淚眼,癡癡望著劉忠剛毅的側臉,良久,幽幽一歎:“妾身自知身份尷尬,不敢奢求名分。隻願將軍心中,能留一隅之地予妾身,他日將軍登臨九五,莫忘這上庸城中,曾有一癡心女子,願為將軍……傾儘所有。”她緩緩起身,拭去淚痕,又恢複了太後的端莊,“將軍明日還要遠行,妾身不敢久留。隻盼將軍……珍重萬千。”
劉忠心頭沉重,拱手告退。殿門關閉,隔絕了那滿室旖旎與哀愁。
翌日清晨,劉忠辭彆太後趙薇及句扶、陳祗等留守諸臣,帶著軍師諸葛果、參軍杜預、司馬菊以及奉太後懿旨隨行的薑維之女薑霞,並數十親衛,輕騎簡從,離了上庸,取道房陵,欲往襄陽與主力會合。
諸葛果一路策馬行於劉忠身側,神色平靜,然那聰慧的眸子深處,卻似有暗流湧動。昨夜趙薇召見劉忠,她豈能不知?今晨見劉忠眉宇間一絲難以察覺的倦怠與複雜,又見那薑霞看劉忠的眼神亦非尋常,聰慧如她,心中已然明了八九分。
她與劉忠早有婚約蜀漢賜婚),更是心意相通、並肩作戰的知己,此刻心中不免泛起一絲酸澀。然她深知劉忠肩負重任,絕非耽於兒女私情之時,更兼自己性情清冷豁達,故而麵上絲毫不露,隻將那份複雜心緒壓下,專注於沿途山川地勢,為劉忠謀劃未來戰局。
行至房陵地界,天色向晚。一行人尋得一處依山傍水的僻靜村落,欲借宿農家。村中百姓見是軍馬,初時惶恐,待見劉忠等人秋毫無犯,言語溫和,方才放下心來。村中一郝姓老翁,頗為熱情,騰出兩間相鄰的草屋供劉忠等人歇息。
杜預與司馬菊單獨相處,情意正濃,自入一屋,不多時便傳來細語輕笑,情意綿綿。
另一間稍大的草屋,則留給劉忠、諸葛果與負責護衛的薑霞。屋內陳設簡陋,僅一榻一幾。薑霞甚是機警,主動抱劍立於門側,對劉忠道:“將軍與軍師連日奔波勞頓,請安心歇息。霞在外守護,若有風吹草動,即刻示警。”
她目光在劉忠與諸葛果身上一掃,帶著促狹的笑意,“軍師姐姐,將軍就交給你了,莫要辜負這……良辰美景。”言罷,閃身出門,將門輕輕掩上。
屋內頓時隻剩劉忠與諸葛果二人,氣氛微妙。燭火搖曳,映照著諸葛果清麗絕俗的麵容。她默默為劉忠倒了一碗清水,遞了過去。
“果兒……”劉忠接過水碗,觸到諸葛果微涼的指尖,心中愧疚,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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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果抬起眼簾,眸光清澈如水,直視劉忠,唇角卻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將軍可是累了?昨夜……太後宮中琴音清越,想是擾了將軍清夢?”她語帶雙關,既點明她知曉昨夜之事,又以“琴音”代指,含蓄而不失體麵。
劉忠聞言,老臉一熱,手中水碗險些傾覆,苦笑道:“果兒慧眼如炬,洞察秋毫。昨夜……情勢複雜,忠……一時……”
“將軍不必解釋。”諸葛果輕輕打斷他,聲音平靜無波,“太後情深,亂世飄萍,覓得依靠亦是常情。將軍乃人中龍鳳,有女子傾心,更是尋常。果兒與將軍,既有陛下賜婚,更有並肩之情,此心……不移。”
她頓了頓,目光變得柔和而堅定,“隻是將軍身係天下興複之望,萬望以社稷為重,莫使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一番話,既表明心跡,又暗含規勸,更顯其胸襟氣度。劉忠心中感動更甚,握住諸葛果的手,鄭重道:“果兒深明大義,忠此生何幸!待掃滅司馬,重整山河,忠必以八抬大轎,風風光光迎娶果兒,絕不負卿!”
諸葛果臉頰微紅,輕輕抽回手,低聲道:“夜深了,將軍早些安歇。明日還需趕路。”她自行在榻邊鋪開簡易的行軍被褥,和衣側臥於外側,將裡側留給劉忠。
劉忠望著她清冷的背影,心中情愫翻湧,卻也知此時此地,非是溫存之機。他吹熄燭火,和衣躺下,鼻息間縈繞著諸葛果身上淡淡的書墨清香,心緒漸漸平靜,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激烈的金鐵交鳴與呼喝怒罵之聲,驟然撕裂了鄉村的寧靜!
“將軍!軍師!有情況!”門外薑霞急促的呼喚同時響起。
劉忠與諸葛果瞬間驚醒,翻身而起,抄起兵刃衝出屋外。隻見村口方向火光衝天,人聲鼎沸,兵刃撞擊聲、慘叫聲、怒罵聲混雜一片。
“何事驚慌?”劉忠沉聲問道。
薑霞指著火光處,快速稟報:“似是晉兵!約莫數百人,正在攻打村東頭一處大宅院!為首將官旗號,隱約是個‘鄧’字!村民說,那是本村大戶郝凱的糧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