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像一盆冰水,瞬間澆在林默被熱血和殺戮燒得滾燙的神經上。六十秒!他猛地抬頭,瞳孔因驚怒而急劇收縮。
圍牆外,剛才被“搖籃曲”強行壓製、陷入混亂的剃刀鼠群,仿佛感受到了那無形枷鎖的鬆動。原本驚恐亂竄、互相踩踏的鼠群,動作開始重新變得協調、凶暴!那些被聲波震得口鼻流血、委頓在地的剃刀鼠,也掙紮著重新爬起,血紅的眼睛再次鎖定了圍牆的缺口和上麵的人類!混亂的黑色潮水,正在重新凝聚成毀滅性的洪流!更可怕的是,鼠群後方,幾隻體型遠超同類的剃刀鼠頭領,如同小牛犢般壯碩,它們似乎對聲波有著更強的抵抗力,此刻正發出低沉而充滿威脅性的咆哮,驅趕著鼠群,目標明確地再次湧向那個搖搖欲墜的缺口!那幾隻頭領眼中閃爍著近乎殘忍的狡黠紅光,顯然擁有更高的智力,它們就是鼠潮的指揮核心!
六十秒!缺口還沒堵上!一旦鼠群在頭領的指揮下恢複有組織的衝擊,這點單薄的防禦瞬間就會被撕成碎片!
“媽的!”林默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眼神瞬間變得如同淬火的刀鋒,冰冷而瘋狂。不能等了!他目光死死鎖定了那幾隻正在後方督戰、發出咆哮的頭領巨鼠。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必須打斷它們的指揮!
“老張!帶人死守缺口!彆讓耗子衝進來!其他人,跟我集火那幾頭大的!”林默的聲音炸雷般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他猛地從藏身的混凝土塊後躍出,不再被動防守,而是主動出擊!他一手擎著傷痕累累的車門盾牌護住要害,另一隻手緊握沾滿粘稠獸血的鋼筋長矛,如同撲向火海的飛蛾,悍然朝著鼠潮最洶湧的前端——那幾隻頭領巨鼠所在的方向發起了反衝鋒!
“掩護林頭兒!”圍牆上的老張目眥欲裂,嘶吼著將手中沉重的撬棍狠狠砸下,將一隻試圖翻上牆頭的剃刀鼠腦殼砸得粉碎。守衛們也爆發出最後的血勇,長矛、石塊甚至燃燒瓶,不要命地朝著林默衝鋒方向的兩側鼠群傾瀉,試圖為他撕開一條血路!
林默的身影瞬間被湧動的黑色獸潮吞沒!隻有那麵殘破的車門盾牌,在無數剃刀鼠的撲擊撕咬下,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劇烈地搖晃、格擋,每一次與剃刀般門齒和利爪的碰撞都爆發出刺目的火星和令人牙酸的刮擦聲!他手中的長矛化作了索命的毒龍,每一次刺出都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角度刁鑽狠辣,或刺眼,或貫喉,或直插相對柔軟的胸腹!腥臭的獸血不斷噴濺,在他身上塗上一層又一層粘稠的“鎧甲”。他幾乎是踩著剃刀鼠的屍體在前進,每一步都踏在生與死的鋼絲上!一頭頭剃刀鼠在他矛下哀嚎倒下,但更多的悍不畏死地撲上來!盾牌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邊緣被啃咬得卷曲變形,防禦的範圍越來越小。冰冷的利爪數次險之又險地擦過他的身體,留下火辣辣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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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更近了!透過瘋狂撲咬的鼠群縫隙,林默已經能清晰地看到那幾隻頭領巨鼠猩紅殘忍的眼睛!它們似乎也察覺到了這個渺小人類帶來的致命威脅,其中一頭格外壯碩的、頸部長著如同鋼針般銀色硬毛的頭領,猛地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後肢發力,龐大的身軀如同炮彈般,帶著碾碎一切的氣勢,朝著林默猛撲過來!它張開的巨口裡,剃刀般的門齒在應急燈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就是現在!”林默眼中厲芒一閃!他沒有絲毫畏懼,反而迎著那撲來的恐怖巨影,將殘破的盾牌猛地朝旁邊一甩,格開側麵幾隻撲來的普通剃刀鼠,身體重心壓到最低,幾乎貼著地麵滑鏟出去!他放棄了所有防禦,將全部的力量、意誌、對生存的瘋狂渴望,都灌注到了右手緊握的鋼筋長矛之中!
矛尖,直指銀色巨鼠相對柔軟、毫無防護的咽喉!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咆哮的巨鼠,滑鏟的人影,染血的矛尖,構成一幅慘烈到極致的畫麵!
“噗——嗤——!”
一聲利器穿透堅韌皮革和血肉的悶響,清晰地蓋過了戰場上所有的喧囂!
林默的身體被巨大的衝擊力狠狠撞飛出去,重重砸在後方一輛報廢汽車的殘骸上,震得他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金星亂冒,一口腥甜的鮮血湧上喉頭。他掙紮著抬起頭。
那隻銀色硬毛的剃刀鼠頭領,龐大的身軀僵立在原地,喉嚨處,那根磨尖的鋼筋長矛穿透而過,隻留下一個猙獰的血洞,粘稠的血液如同小溪般汩汩湧出。它猩紅的眼睛瞪得溜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和迅速褪去的凶光。龐大的身軀晃了晃,轟然倒地,砸起一片煙塵。
頭領斃命!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如同按下了暫停鍵。瘋狂進攻的鼠群猛地一滯!那些悍不畏死的剃刀鼠,動作出現了明顯的混亂和遲疑。頭領的死亡,瞬間瓦解了鼠群剛剛重新凝聚起來的凶悍組織!
“頭領死了!殺光它們!”圍牆上的老張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守衛們的士氣瞬間飆升至頂點,長矛如林,狠狠刺向下方混亂的鼠群!
林默靠在冰冷的汽車殘骸上,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腹間火辣辣的劇痛,視野邊緣陣陣發黑。他看到鼠群在守衛們猛烈的反擊下開始潰散,看到那些失去了指揮的頭領巨鼠發出不甘的咆哮,卻無法再阻止鼠潮的退卻。勝利的天平,終於開始向他們傾斜。
“滋……嗡……”聲波發射器的最後一絲微弱嗡鳴,如同風中殘燭,終於徹底熄滅。老鐵徹底“失聲”了。但它的使命已經完成,它撐到了這決定性的時刻。
林默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一絲,劇烈的疼痛和脫力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他掙紮著想站起來,去查看缺口的情況。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剛才那隻銀色頭領巨鼠斃命的地方。
血泊在沙地上蔓延,浸透了乾燥的塵土。這本是廢土上最常見的景象。
然而,就在那片暗紅色的血泊邊緣,幾米開外的地麵上,出現了一小片異樣的區域。
那裡的沙土,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如同水晶般的半透明紫色,在慘白的應急燈光下,反射出冰冷、妖異的光芒。這片紫色晶化區域大概隻有臉盆大小,邊緣還在極其緩慢地、如同活物般向外侵蝕擴散。更讓林默頭皮發麻的是,那隻銀色頭領巨鼠屍體上流淌出來的、本應滾燙的鮮血,在接觸到那片紫色區域的瞬間,竟然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瞬間抽乾了所有熱量和活力,顏色迅速黯淡下去,變得粘稠、冰冷,然後…凝固!如同被瞬間凍結的暗紅色果凍!
不,不是凍結!
林默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他死死盯著那片詭異的紫色晶化區。隻見那凝固的暗紅血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顏色,變淺、變灰…最終,竟無聲無息地融入了那片妖異的紫色晶化地麵之中,徹底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沒有聲音,沒有熱量變化,沒有激烈的反應。隻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絕對的“湮滅”和“吞噬”!那片紫色區域,像一個無聲的、貪婪的深淵,平靜地抹去著接觸到它的一切!連剃刀鼠那堅韌的皮毛和骨骼,在靠近邊緣的地方,都開始呈現出一種失去所有活力的、灰敗的質感。
一股寒意,比剃刀鼠的利爪更冰冷、更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林默的心臟,讓他剛剛因戰鬥而沸騰的血液幾乎凍結。他見過輻射區,見過化學汙染區,見過各種變異怪物造成的恐怖傷口…但從未見過如此詭異、如此平靜、卻又如此徹底地“抹除”生命痕跡的景象!
這是什麼鬼東西?!
老鐵那破鑼般的警告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冰冷而精確地計算著營地的儲水天數、設備的爆炸概率、戰鬥的生存率…所有冰冷的數字都指向一個殘酷的終點:死亡。但眼前這片無聲吞噬著鮮血和生機的妖異紫色晶化區,卻像一扇突兀打開的、通往未知深淵的門,門後湧出的寒意,瞬間凍結了林默因戰鬥而沸騰的血液。他靠著冰冷的汽車殘骸,胸腹間的劇痛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景象硬生生壓了下去,隻剩下一種毛骨悚然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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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非輻射變異,也不是已知的任何汙染。它更像是一種…規則層麵的侵蝕?一種對“存在”本身的否定?
“林…林頭兒!那…那是什麼鬼東西?”一個顫抖的聲音從圍牆上傳來,是離得最近的大胡子老張。他也看到了那片紫色區域吞噬血液的恐怖一幕,臉色煞白,握著撬棍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其他守衛也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常,反擊的動作都慢了下來,驚疑不定的目光聚焦在那片妖異的紫色上。剛剛因擊退鼠潮而升騰起的士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了個乾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麵對未知的恐懼。
鼠群的潰敗似乎也因為這突然出現的詭異之物而加速了。殘餘的剃刀鼠發出驚恐的尖嘯,如同退潮般瘋狂地向後逃竄,連那些頭領巨鼠也不再咆哮督戰,而是夾著尾巴,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廢土濃鬱的黑暗裡。戰場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風卷過沙礫的嗚咽,以及…那片紫色晶化區無聲的、緩慢而堅定的擴張。它像一塊生長在廢土上的冰冷紫水晶,又像一個活著的、不斷吞噬的傷口。
林默沒有回答老張。他強忍著劇痛,扶著汽車殘骸艱難地站直身體。每一步都牽扯著肋下的傷口,但他恍若未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片紫色牢牢吸住。他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一步一步,極其謹慎地靠近那片區域。空氣仿佛變得粘稠,每靠近一步,那股無形的寒意就更深一分。他停在距離紫色邊緣還有三四米的地方,不敢再往前。
應急燈慘白的光線照在紫色晶化的地麵上。沙土失去了所有的顆粒感,呈現出一種光滑、冰冷的半透明質感,內部似乎還有極其細微的、如同電路板紋理般的流動紫光。邊緣地帶,幾根頑強鑽出地麵的枯草,尖端已經變成了同樣的死寂紫色,脆得像一碰就碎的玻璃。更近處,一點暗紅色的血跡,正是剛才被“吞噬”的巨鼠血液殘留的最後痕跡,此刻正迅速失去色彩,變成毫無生氣的灰白,然後像沙堡一樣無聲地坍塌、消散,融入那片妖異的紫色之中。
沒有氣味。沒有聲音。沒有能量的波動。隻有一種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終結”感撲麵而來。它像一個冰冷的宣告:在這裡,一切歸於虛無。
林默蹲下身,從旁邊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混凝土碎塊,掂量了一下,然後屏住呼吸,用儘全力朝著那片紫色區域的中心猛地擲去!
石塊劃破空氣,帶著呼嘯聲落下。
就在石塊接觸到紫色晶化地麵的瞬間——
沒有撞擊的悶響,沒有碎裂的脆響。
那塊堅硬的混凝土,如同投入水麵的墨滴,無聲無息地…融化了!不是高溫下的熔化,更像是一種…像素被刪除般的消失!從接觸點開始,混凝土的顏色瞬間褪去,結構崩解,化作一縷極其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灰色塵埃,然後徹底消散在空氣中。整個過程快得令人心悸,寂靜得讓人頭皮炸裂!
石塊消失了。那片紫色晶化地麵,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泛起,依舊冰冷、光滑、妖異地反射著燈光,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它隻是…平靜地抹除了那塊石頭的存在。
林默猛地倒抽一口冷氣,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連堅硬的混凝土都瞬間湮滅無聲?這到底是什麼恐怖的東西?!它怎麼出現的?為什麼會出現在營地附近?它會擴散多大?營地…還能待嗎?
一連串冰冷而致命的問題,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他的心臟,比剃刀鼠的利爪更讓他感到窒息。他下意識地抬起手,看向自己手背上,在剛才的激戰中被剃刀鼠利爪劃破的一道深深的血口。傷口還在滲出鮮血,沾染著泥土和獸毛,火辣辣地疼。
就在他的注視下,一滴殷紅的血珠,正順著他的手腕蜿蜒流下,即將滴落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對著下方那片妖異冰冷的紫色晶化區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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