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個犯人,在這片夜色裡接受懲罰。無聲的,持續的,沒有期限的贖罪。
不知道過了多久。
天色漸漸泛起魚肚白。風停了,雨也停了。
新北市的天空,依舊灰蒙蒙的,沒有太陽。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拍掉身上的塵土。
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沒有回頭。
因為我知道,回頭也什麼都看不見了。
走出灰巷的時候,我掏出手機。
點開朋友圈。
林若瑤的動態更新了。
照片是她站在機場的落地窗前,背對著鏡頭。
行李箱靜靜立在旁邊。
文字很簡單:
“再見,新北。”
我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最後,把手機關機,塞進口袋。
沒有告彆。
也沒有挽留。
我們就這樣,錯過了。
徹底地,乾淨利落地,錯過了。
我走到馬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上車時,司機回頭問我:
“哥們兒,去哪?”
我報了一個地址。
南郊火車站。
司機一腳油門,車子衝進晨曦未明的街道。
我靠著車窗,閉上眼睛。
耳邊隻剩下風聲和輪胎壓過水坑的嘩嘩聲。
火車站,冷清異常。
我拎著一隻破舊的帆布包,走進候車大廳。
大廳裡,零零散散坐著些人,大多是工人模樣,背著行李,臉上寫滿疲憊。
我找了個角落坐下,低頭翻看手機。
一條未讀短信彈出來。
【莊婧:我在等你最後一次,如果你願意回頭。】
我盯著那條短信,指尖懸在屏幕上。
最終,還是點了刪除。
沒有回頭。
也不敢回頭。
火車進站的廣播響了。
我拎起帆布包,走向檢票口。
在排隊的時候,我聽見後麵有人小聲議論:
“聽說了嗎?江東這邊又要大清洗了,城南那邊的地都要動了。”
“混不下去啦,咱們還得南下找活路。”
我回頭看了一眼。
兩個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背著沉重的蛇皮袋,臉上寫滿了風霜。
我忽然笑了。
笑得很輕,很苦澀。
原來,命運早就給我安排好了路。
從我走出山門那天起,就注定了——
要在泥裡滾,要在風裡飄,要在最暗的地方,掙紮著找一口氣活下去。
火車轟鳴著進站。
我隨著人群,慢慢走上站台。
行李箱滾輪在地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天邊破開一線光。
不是朝陽。
隻是城市上空常年不散的霧霾,在風中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我低頭,翻開筆記本,寫下:
“她等了五年,我卻用了五年,證明我配不上她。”
“不配的,不隻是愛情。”
“還有自己。”
火車門緩緩打開。
我踏上車廂,回頭看了一眼。
新北市,灰蒙蒙地躺在晨光裡,像一個疲憊至極卻仍假裝高貴的老人。
我在心裡默默說了一句:
“再見了,新北。”
“再見了,過去的我。”
車門關閉,列車發出一聲長鳴,載著一車沉默的人,駛向遠方。
駛向,那片還不知道會不會有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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