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漁點的小院裡飄起了炊煙。何大清正蹲在院子裡收拾今天打來的幾條鯉魚，秦淮茹在廚房裡忙著蒸饅頭。遠處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何大清頭也不抬地笑道："薑醫生，今天來得可夠早的，魚還沒下鍋呢！"
薑濤站在院門口，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笑嘻嘻地接話。何大清抬頭一看，發現這平日裡活潑去朗的小夥子今天竟有些局促，軍裝領口被汗水浸濕了一圈，手指不停地絞著衣角。
薑濤是連隊的醫助，平時總好到漁點蹭吃蹭喝，他腦子活，嘴甜，何大清和秦淮茹也很喜歡這個小夥。
"怎麼了這是？"何大清站起身，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薑濤撓了撓頭，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何叔，秦姨，我...我有個事……"
秦淮茹聞聲從廚房出來，手裡還拿著擀麵杖："小薑，有什麼事直說，跟我們還客氣啥？"
"我老家給我介紹了個女朋友，"薑濤的聲音越來越小，"後天要來看我。可是連隊家屬房都被占用了，我想...能不能借您這兒住兩天？"
何大清和秦淮茹對視一眼，秦淮茹立刻笑道："我當什麼事呢！隔壁那間屋子雖然不常用，收拾收拾就能住人。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薑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標準的軍禮敬得筆直："謝謝何叔秦姨！我一定不會給您添麻煩！"
第二天一大早，秦淮茹就忙著打掃那間閒置的屋子。何大清將火炕燒了，去除濕氣，又找出一床嶄新的棉花被——那是秦淮茹去年冬天特意彈的，一直沒用。
"給小薑用正好，"秦淮茹拍了拍被子上的灰塵，"那孩子離家遠，平時在連隊也沒人照顧。這次女朋友來，咱們得給他撐撐場麵。"
傍晚時分，連隊通訊員跑來通知，說招待安排在何大清家。原來連長考慮到漁點環境清靜，又有何大清的拿手魚宴，比連隊食堂更合適。
"這可是大事，"何大清搓著手，"咱得好好準備。"
招待當天，炊事班的小戰士們一早就來了，洗菜切菜忙得不亦樂乎。何大清從魚簍裡挑出四條最肥美的鯉魚，準備做他的招牌菜——紅燒鯉魚、清蒸魚頭、魚丸湯和香煎魚排。
中午時分，一輛軍用吉普停在了院門口。薑濤先跳下車，然後小心翼翼地扶下一個穿著時髦的年輕女子。女子一襲淡藍色連衣裙，高跟鞋踩在泥土地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何叔，秦姨，這是林小曼。"薑濤介紹道，臉上是掩不住的喜悅。
林小曼微微點頭，嘴角掛著禮貌而疏離的微笑："叔叔阿姨好。"她的目光掃過簡陋的農家小院，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飯桌上，連長和指導員坐在主位，薑濤和林小曼坐在一側，另一側是連長和副連長的家屬。何大清和秦淮茹忙著上菜，偶爾才坐下吃兩口。
"小曼在縣裡辦公室工作，"薑濤驕傲地介紹，"她父親是副主任。"
"哦？那可是大領導啊！"連長家屬奉承道。
林小曼抿嘴一笑："算不上什麼，就是個小縣城。"她夾起一塊魚肉，在碗裡撥弄了兩下，"薑濤在信裡總說這裡的魚多麼好吃，今天終於嘗到了。"
何大清注意到她隻吃了一小口就放下了筷子。
"不合口味嗎？"秦淮茹關切地問。
"還行吧，"林小曼擦了擦嘴角，"就是有點腥。我們平時在縣裡吃的都是大酒店廚師做的，處理得比較乾淨。"
飯桌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凝固。薑濤趕緊打圓場："何叔做的魚可是一絕！小曼你多吃點。"
"對了，"副連長家屬突然問道，"小林你和薑醫生是怎麼認識的？"
林嬌然放下筷子，語氣中帶著幾分炫耀："我爸一個朋友介紹的。薑濤雖然家境一般，但好歹是個軍官，學曆也夠。我爸說，找個軍人穩定，以後轉業了還能安排個好工作。"
何大清看到薑濤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飯後，女人們去廚房收拾，男人們在院子裡抽煙聊天。何大清把薑濤拉到一邊："小薑，這姑娘..."
"何叔，"薑濤歎了口氣，"我知道您想說什麼。她家境好，有點小姐脾氣很正常。我爸媽都是普通工人，能找個這樣的對象，他們很高興。"
何大清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拍了拍薑濤的肩膀
接下來的幾天，林小曼在連隊和漁點四處轉悠。她對連隊的訓練生活毫不關心，對漁點的辛苦勞作更是嗤之以鼻。在和老辛等人接觸時，言語間滿是挑剔和嫌棄。老辛的媳婦是個心細的人，和林嬌然接觸幾次後，心裡就有了疑慮。
這天，老辛要請薑醫生和他女朋友吃飯，同時還邀請了何大清夫婦。開荒點老辛媳婦和秦淮茹在廚房擇菜，小聲嘀咕：“秦姐，你沒覺得那林小曼有點不對勁嗎？總感覺她……好像懷過孕。”這話正巧被時來的薑濤和林嬌然聽到。
薑濤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林嬌然則是惱羞成怒，“你胡說什麼！血口噴人！”說完轉身就走，回到借宿的漁點，開收拾行李。薑濤想解釋，卻被林小曼一把推開。
當天下午，林嬌然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了。直到晚上收拾屋子時，何大清才發現自己新買的華夏vivo手機不見了。問遍了所有人，都沒個結果，大家心裡都明白，是林小曼順手拿走了。
薑濤坐在漁點的台階上，望著遠處的水麵，眼神空洞又失落。何大清坐在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彆太往心裡去，這事兒說不定是個轉機。”
薑濤苦笑一聲，“叔，我現在才明白，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秦淮茹端來一碗熱湯，“小薑，人這一輩子，誰還不遇上個坎兒。把這碗湯喝了，好好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月光灑在水麵上，泛起粼粼波光。這場借宿風波，就像水麵的漣漪，漸漸平息，卻也讓薑濤和漁點的眾人都明白了許多。此後，薑濤依舊常來漁點，隻是笑容裡多了幾分成熟與淡然，他知道，屬於自己的緣分，終會在對的時間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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