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撞開同福客棧大門時,門框發出吱呀悶響。
佟湘玉正擦著櫃台,瓷盤"當啷"落地,碎成幾片;白展堂剛端著熱粥從後堂出來,碗裡的粥濺在青布圍裙上,騰起的熱氣糊了眼鏡片。
"救人!"陸九淵聲音發啞,懷裡的上官海棠像片被暴雨打濕的蝶,血浸透他的衣襟,在青磚地上拖出蜿蜒的紅痕。
白展堂的手指剛觸到上官海棠頸側,就被燙得縮回——她的體溫燒得反常,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泛起青紫色。
"箭上喂了毒。"陸九淵咬著牙撕開自己的中衣,疊成厚墊按在上官海棠右肩。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係統提示音在耳邊嗡嗡作響,什麼"護龍山莊好感度+10"、"俠義值+5"全被自動過濾了。
上官海棠的血透過布墊滲出來,染臟了他虎口的老繭,那是常年握折扇磨出來的。
"展堂,點她肩井、曲池止血。
湘玉,拿金瘡藥,要雲南白的。"陸九淵扯斷上官海棠外衫的係帶時,她突然在昏迷中攥住他手腕。
指甲掐進他皮膚裡,留下月牙形的紅印。
他動作頓了頓,低頭看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唇色白得像浸了水的宣紙。
"得罪了。"他指節抵在她鎖骨下方,輕輕一推。
上官海棠的手指鬆開,外衫順著肩頭滑下,露出中衣上大片血漬。
白展堂的點穴手法已經跟上,指尖如飛在她手臂上點了七處大穴,血湧的勢頭終於緩了些。
佟湘玉舉著青瓷瓶衝過來,瓶口還沾著藥碾的木屑:"這是上個月西域商隊帶的,說是能解百毒......"
陸九淵接過藥瓶的手在抖。
他扯斷上官海棠中衣的盤扣時,瞥見她腰間掛著的護龍山莊腰牌,銀質的"天"字被血染紅了半塊。
藥粉撒在傷口上的瞬間,上官海棠突然嗆咳起來,睫毛劇烈顫動,終於緩緩睜眼。
"疼......"她聲音比蚊鳴還輕,目光掃過自己半裸的肩頸,耳尖"刷"地紅了。
陸九淵正要解釋,她卻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深深掐進去:"皮嘯天往西北跑了,帶了十二個人......你彆......"
"我不殺他們。"陸九淵按住她手背,把她的手按回被褥裡。
他能感覺到她指尖的涼,像塊冰貼在自己腕脈上。
上官海棠盯著他眼睛,那裡有團火燒得太旺,燒得她喉頭發緊。
她張了張嘴,想說"彆為我冒險",卻先咳出一口黑血——毒已經攻心了。
陸九淵給她蓋好被子時,窗外傳來馬蹄聲。
是白展堂的三花聚頂掌驚走了餘黨?
還是護龍山莊的暗樁到了?
他轉身要去查看,卻聽見上官海棠輕聲說:"陸九淵......"
他回頭,看見她攥著被角的手指泛白,眼尾還掛著淚:"你若出事......我護龍山莊......"
"我不出事。"陸九淵扯了扯嘴角,把折扇彆在腰後。
那扇骨是他用太行山的老竹做的,扇麵寫著"舌戰群儒",現在扇骨上還沾著皮嘯天箭隊的血。
他走出房門時,聽見佟湘玉在身後嘀咕:"這小陸,眼尾都紅了,跟被踩了尾巴的狼似的......"
西北方的破廟前,皮嘯天踢翻酒壇。
酒液混著泥,在他皮靴邊積成暗紅的潭。
十二支箭插在廟前老槐樹上,箭尾的黑羽被夜風吹得簌簌響——那是他剛才試射的,想看看箭簇上的毒是不是真能要了陸九淵的命。
"那說書的要是死了,左盟主的賞銀夠咱們分十年!"手下的刀疤臉灌了口酒,刀尖在青石板上劃拉,"可惜那女的替他擋了箭......"
"閉嘴!"皮嘯天抄起酒壇砸過去,瓷片擦著刀疤臉耳朵飛過,"那女的是護龍山莊的天字使,老子早該想到!"他踢開腳邊的箭筒,三十支毒箭"嘩啦啦"滾了一地,"等老子回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