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青銅麵具上割出冷白的棱線,姬搖花盯著那張陌生的臉,喉間泛起鐵鏽味。
她記得三日前親手將斷刀賜給"惡神",那人左耳垂有顆朱砂痣,此刻這張臉卻光滑得像塊新剝的豆腐——分明是易容。
洞外山霧灌進來,吹得她額前碎發黏在汗濕的鬢角。
淳於洋的死、藥人的毀、連這冒牌貨的出現,所有線頭突然在她腦中絞成一團。"六分半堂..."她低笑一聲,尾音卻像被刀割斷,"狄飛驚好手段。"
"魔姑好眼力。"
沙啞的男聲從洞頂垂落。
姬搖花仰頭,看見瓦當上伏著道黑影,月光漫過他腰間的六分半堂令牌,映出"雷"字暗紋——是六分半堂護法雷雨。
雷雨翻身落地,靴底碾碎半片玉瓶殘片。"您以為淳於洋是神侯府殺的?"他屈指彈了彈腰間的霹靂彈,"巡防營張都統收了我們三千兩,特意在您必經之路上設了山火。
您繞路的半個時辰裡,我徒弟早把淳於洋的舌頭割下來喂狗了。"
姬搖花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想起昨日翻山時撞見的蹊蹺山火,想起冷血出現時眼裡那抹刻意的冷光——原來從一開始,她就被人當棋子擺上了棋盤。
"至於這冒牌貨..."雷雨踢了踢地上的斷刀,"我們在他匕首上淬了"百日醉",您方才用劍挑他麵具時,劍尖擦過他袖中暗刃。"他忽然湊近,盯著姬搖花泛青的唇,"現在毒該攻心了吧?"
姬搖花隻覺丹田處有團冰錐在鑽,指尖不受控地微顫。
她垂眸掩住眼底翻湧的殺念,踉蹌著扶住石桌,瓷盞在掌心裂出細紋:"狄飛驚要什麼?
我的命?"
"他要您死在玄天洞。"雷雨摸出火折子,"等霹靂彈炸了洞,神侯府的人會發現您和天魔餘黨的屍首——畢竟您養藥人的事,我們早把證據塞進了張都統的卷宗。"他點燃火折子,火星在指間明滅,"陸九淵那說書的今日也會被引到崖底,等他發現您的殘肢..."
"好個連環毒計。"姬搖花突然笑出聲,笑出了眼淚。
她望著雷雨因得意而扭曲的臉,看著他的手指即將按向霹靂彈的引信——機會來了。
山風在此時灌進洞門,吹得燭火"噗"地熄滅。
黑暗裡,姬搖花的指甲刺破掌心,用痛意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
她踉蹌兩步,像是要栽倒,卻在雷雨伸手來扶時,反手扣住他手腕的麻筋。
"你..."雷雨的驚呼聲卡在喉嚨裡。
姬搖花的另一隻手已掐住他脖頸,指尖深深陷進軟骨。
她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能感覺到毒性正順著血管往四肢竄,可她更清楚——此刻若不拚命,便是死無全屍。
"狄飛驚...會給你立碑嗎?"她貼著雷雨耳畔低語,指力驟然加重。
雷雨的眼珠凸得像要掉出來,雙腿亂蹬著踢翻了藥鼎。
黑血從鼎中濺出,在青石板上蜿蜒成猙獰的蛇。
他張了張嘴,最終隻咳出半口血沫,便軟成了一灘泥。
姬搖花鬆開手,看著雷雨的屍體緩緩倒下。
她倚著石壁滑坐在地,喉間腥甜翻湧,伸手一擦,掌心是暗紅的血。
月光從洞頂裂縫漏下來,照見她腕間的銀鈴——那是昨日陸九淵說書時,她隨手搶的小玩意兒,此刻正隨著她發抖的手腕叮當作響。
"狄飛驚..."她對著虛空呢喃,染血的指尖攥緊銀鈴,"我這條命,你拿不走。"
洞外傳來雄雞報曉聲。
姬搖花扶著石壁站起來,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踉蹌著走出山洞,晨霧裡隱約可見山腳下的農舍——那裡有她藏的藥箱。
隻是她沒注意到,雷雨腰間的匕首正靜靜躺在血泊裡,刀刃上的暗紋在晨光中泛著幽藍。
喜歡綜武:我在同福客棧說書請大家收藏:()綜武:我在同福客棧說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