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堂的燭火在方應看話音落時猛地一跳,燈花啪地炸開,火星子濺在青磚上,像顆轉瞬即逝的血珠。
陸九淵拇指腹壓著醒木上的檀木紋路,指節微微發緊。
他能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輕響——方應看說"牽製即可"時,尾音帶著點京腔的轉調,像極了從前在勾欄聽老票友唱《挑滑車》,表麵唱得激越,底下的弦子卻藏著變調的試探。
"方小侯爺好氣魄。"陸九淵笑著應了,醒木在膝頭輕輕一磕,"不過這等大事,總得問問各位前輩的意思。"他餘光掃過首座的諸葛正我,見那白須被燭火映得發亮,老神捕的指節還停在案上,剛叩完第三下。
戚少商的虎膽刀突然發出輕響,刀鞘上的虎紋在晃動的光影裡仿佛活了,虎目正對上陸九淵的視線。"牽製?"他聲音裡裹著刀鞘摩擦的沙響,"關七那瘋子出手便是山崩,陸兄弟的嘴皮子再利,怕也擋不住他一掌。"
方應看的折扇啪地展開,掩住半張臉。
陸九淵看見他眼尾的笑紋——那是種看猴戲般的從容,"戚大俠的刀能劈山,陸先生的嘴能定魂,某的死士能填命。"他扇骨敲了敲桌麵,"各展所長,不好麼?"
諸葛正我的手指終於停了。"方小侯爺可知,關七上月在滄州劫囚車時,用的是六分半堂的追命箭?"老神捕的目光像把淬了寒鐵的尺,從方應看腰間的和田玉墜上刮過,"有橋集團的商隊,恰好那日也在滄州城外。"
方應看的扇麵頓了頓,金線纏枝蓮的花瓣在燭光裡微微發顫。
他忽然低笑一聲,玉墜在腰間晃出細碎的光:"諸葛先生這是查我?"話音未落,他已起身走到窗邊,月光從他背後漫進來,將錦袍上的金線照得刺目,"關七被鎖了十年,能脫困必然有人遞鑰匙。
六分半堂?
傅宗書?"他轉身時扇麵一收,"說不定...是更有意思的人。"
陸九淵感覺後頸發緊。
前日在醉仙樓,被砸場子的說書人最後一句是"方小侯爺的賬本裡,藏著半本六分半堂的密信",當時有橋的護衛甩著鏈子鎖衝上台,那鏈子擦過他耳畔時,他聞到了和方應看身上一樣的沉水香。
"小侯爺這是要賣關子?"紅袖神尼的念珠突然停了,"老尼前日在慈雲寺,見有橋的商隊往西北運了二十車精鐵。"她撚著念珠的手青筋凸起,"關七的黑木枷,正是西北黑森林的鐵木所製。"
方應看的瞳孔縮了縮,很快又恢複成漫不經心的笑:"神尼連老尼的生意都查?"他忽然解下腰間玉墜,放在諸葛正我案上,"某實話實說——巔峰關七,某打不過。"
演武堂裡的溫度仿佛降了三度。
戚少商的手按在虎膽刀上,刀鐔的銅鏽被他捏得簌簌往下掉;溫晚的軟鞭梢紅纓突然繃直,像根浸了血的針;陸九淵的醒木硌得大腿生疼,他想起係統麵板上突然跳出的提示:【方應看好感度5,當前32】。
"不過..."方應看彎腰拾起玉墜時,發梢掃過諸葛正我的手背,"關七現在沒巔峰。"他直起身子,笑容裡淬了冰碴,"他被鎖了十年,元氣未複。
某帶死士衝陣,正好試試他的斤兩。"
陸九淵突然想起黃金鱗離開時撞翻的瓦罐——那瓦罐裡裝的不是水,是他前日在關七囚屋外聞到的,帶著鐵鏽味的藥汁。
係統提示又跳出來:【檢測到關鍵線索:關七近期服用過斂氣散,當前實力約為巔峰六成】。
"好。"諸葛正我突然拍板,指節叩在玉墜上發出清響,"三日後,子時,破廟。"他起身時袍角帶起一陣風,將燭火吹得東倒西歪,"方小侯爺帶死士主攻,陸九淵、戚少商左右策應,溫晚、紅袖神尼斷後。"
方應看當先走出演武堂,月白錦袍在風裡翻卷,像朵被暴雨打濕的白牡丹。
陸九淵望著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後頸有道淡紅色的疤痕——那形狀,和六分半堂大龍頭雷損腰間的九環鞭印一模一樣。
"陸兄弟。"戚少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虎膽刀鞘輕輕碰了碰他的醒木,"關七的瘋,是真瘋還是裝瘋?"
陸九淵摸出懷裡的係統麵板,新任務正閃著紅光:【調查關七與六分半堂的真實關聯,獎勵:口若懸河可短暫蠱惑人心)】。
他望著方應看消失在月夜裡的影子,突然想起前日被砸場子的說書人最後喊的那句話:"六分半堂養瘋狗,到底是要咬誰?"
夜風卷著幾片枯葉撲進來,打在陸九淵臉上。
他捏緊醒木,聽見自己心裡有個聲音在說:"該查查六分半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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