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將三卷密信推到丘神績麵前時,帳外的北風正卷著雪粒拍在牛皮帳篷上。
這位女帝心腹謀士穿著月白狐裘,指尖卻涼得像冰:"第一封勸降書,給徐敬業的舊部;第二封,決開邗溝堤壩——這雪下得急,河水漲得快;第三..."她掀開第三卷,裡麵畫著密密麻麻的老鼠,"往揚州城投帶疫的鼠。"
丘神績的手在抖。
他是行伍出身,見過砍頭屠城,卻沒見過這樣的陰毒手段。"阮大人..."他喉嚨發緊,"這...這是要屠城啊。"
"武周的江山,不是菩薩坐的。"阮阮的指甲掐進狐裘裡,"陛下昨夜批折子到三更,說"揚州的雪,該紅了"。"她突然笑起來,眼尾的淚痣跟著顫,"將軍是要做忠臣,還是做菩薩?"
帳外傳來巡夜的梆子聲。
丘神績盯著案上的三卷密信看了半響,突然抽出腰間佩刀,將最上麵的勸降書挑進炭盆。
火舌舔過信箋,"徐敬業"三個字先著了,蜷成黑蝴蝶。"某隻做一件事。"他聲音悶得像擂鼓,"決堤。"
揚州城的更夫敲過三更時,陸九淵站在帥府的望樓上。
雪光映得他眉目清冷,醒木在掌心轉著圈。
東南方的天空泛著詭異的青灰——那是邗溝的方向。
他突然頓住,醒木"啪"地拍在欄杆上,震得積雪簌簌落:"去校場。"
隨從還沒應,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探馬渾身是雪,滾鞍落馬時懷裡掉出個布包,散開竟是半片染血的令牌——丘神績的私印。
陸九淵彎腰拾起,指腹擦過那枚"丘"字,突然笑了。
他望著揚州城的燈火,聲音輕得像歎息:"武曌要血洗揚州,可她忘了..."
風卷著雪撲上來,將後半句吞進夜色裡。
此時,洛陽皇宮的暖閣中,武曌正捏著密報。
燭火映得她眉峰微挑,密報上隻寫著"陸九淵已入揚州"。
她突然放下朱筆,起身走向窗前。
雪落在琉璃瓦上,發出細碎的響,像極了那年在感業寺,她跪在佛前敲的木魚聲。
"陛下?"貼身宮女捧著狐裘過來。
武曌擺了擺手,目光穿過雪幕望向東南方。
那裡有座城,有個說書人,還有...她突然想起陸九淵轉身時腰間的醒木,那聲音像極了當年她在金鑾殿上拍的禦案——清脆,利落,帶著三分不容置疑的底氣。
"備車。"她輕聲說,"明日去上陽宮看梅花。"
宮女沒敢多問。
她隻看見女帝的指尖抵著窗欞,在霜花上劃出道淺痕,像在描摹某個即將到來的、截然不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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