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的八仙桌擦得鋥亮,茶香混著瓜子殼的焦香在暖爐邊打旋兒。
陸九淵的驚堂木又"啪"地一響,震得茶盞裡的水紋蕩開:"上回說張翼德被張合困在瓦口隘,這猛漢偏生要使個"醉"字計——"他折扇一翻,露出扇骨裡嵌著的青銅小鼎,指腹輕輕壓了壓書案下的暗格,那裡正沉著袁天罡給的聚魂鼎。
茶客們的脖子都伸成了鵝頸。
前排賣炊餅的王二把半塊炊餅拍在桌上:"張將軍那酒量我知道,當年在涿州跟劉皇叔喝,三壇不醉!"後排穿青衫的書生推了推眼鏡:"可這醉計...莫不是要學那孫臏減灶?"
陸九淵眼尾微挑,聲音陡然拔高:"好個"醉"字!
當夜張飛命軍士搬來二十壇燒刀子,自己脫了鎧甲坐營前,酒碗碰得叮當響。"他抄起茶盞作酒碗,仰頭灌下,喉結滾動時,茶客們竟真聽見了"咕嘟"聲——那是白展堂端著茶盤經過,瓷壺裡的茶水晃出了響。
"張合在山上嘹望台瞧得清楚,拍著案笑:"張飛匹夫,到底耐不住!
"他點起三千精兵,趁著月黑風高殺下山來——"陸九淵的折扇"唰"地指向門口,佟湘玉正擦著櫃台,手一抖,抹布"啪嗒"掉在地上。
"可等張合衝進營寨,隻見空酒壇滾得滿地,哪裡有半個人影?"陸九淵突然壓低聲音,茶客們的呼吸跟著輕了,"原來張飛早派了雷銅帶八百輕騎繞到山後,自己裝醉引張合離寨,這時候正帶著主力抄他老巢!"
"好!"王二拍得桌板直顫,炊餅屑濺到鄰座老秀才的胡須上,"張將軍這計妙啊!"老秀才也顧不得擦胡子,攥著茶盞直點頭:"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兵法妙詣!"連白展堂都忘了端茶,靠在柱子上聽得入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葵花點穴手令牌。
陸九淵望著滿場興奮的臉,心裡卻像壓了塊石頭。
袁天罡的手諭還在袖中,墨跡未乾的"星軌異變"四個字刺得他眼眶發疼。
他不動聲色地將聚魂鼎往暗格裡又推了推,鼎身涼得刺骨——這是李唐皇室用來鎮氣運的東西,袁天罡說等講到"奪寨"時啟動,可此刻他分明聽見自己心跳蓋過了故事聲。
"張合回頭見三寨火光衝天,嚇得魂都飛了!"陸九淵猛拍驚堂木,茶客們齊聲喝彩,"這一仗直殺得魏兵丟盔棄甲,張飛追出三十裡才收兵——"
話音未落,店門"哐當"一聲被撞開。
寒風裹著雪粒灌進來,三個旅人跌跌撞撞衝進來,為首的漢子腰間掛著商隊的銅鈴,此刻正篩糠似的抖:"老...老板!
長...長安城沒了!"
滿室喧嘩戛然而止。
佟湘玉的抹布"啪"地掉在地上,白展堂下意識地摸向腰間,又生生停住——這不是江湖仇殺,是...是天方夜譚。
王二的炊餅"骨碌"滾到旅人腳邊,老秀才的茶盞"哢"地裂開條縫。
"你說什麼?"陸九淵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手指悄悄扣住書案下的聚魂鼎。
他看見旅人的靴底沾著黑泥,不是長安城外的黃土,倒像是...像是被火燒過的焦土。
"小的們是從潼關來的商隊,今早過灞橋還瞧得見城牆,晌午再看——"旅人喉結動了動,"就跟被塊黑布罩住似的,連影子都沒了!
城門口的守兵瘋了似的亂跑,喊著"鬼吸城"!"
茶客們先是死寂,接著炸開一片嗡嗡的議論。
王二揪著旅人的衣襟:"你莫要胡謅!"老秀才扶了扶眼鏡:"天象異變?
袁監正沒預警麼?"佟湘玉哆嗦著摸出銀錢:"快...快再說說細節!"
陸九淵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袖中袁天罡的手諭被攥得發皺。
他想起李璠咳血時說的"紫微星暗",想起聚魂鼎裡若有若無的龍氣,突然覺得後頸發涼——那消失的長安城,會不會和他正在啟動的鼎有關?
"列位稍安勿躁。"他壓了壓手,聲音又恢複了說書人的沉穩,"這等大事,總要有個分曉。"可他看見白展堂悄悄往門口挪了半步,佟湘玉的算盤珠子撥得山響,連最木訥的茶博士都攥著抹布,指節發白。
直到暮色漫進窗欞,茶客們才陸陸續續離開。
陸九淵收拾書案時,瞥見角落有個灰衣人始終沒動。
那人戴鬥笠,帽簷壓得低低的,臨走時留下半塊玄鐵虎符——李唐暗衛的標記。
"李承恩..."陸九淵摸著虎符上的刻痕,突然想起今早暗衛說的"陛下讓東方瀾護著你"。
他望向窗外漸濃的夜色,遠處傳來零星的馬蹄聲,像是有人正策馬向東南方疾馳——那是去神都洛陽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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