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你換衣裳的時辰。"陸九淵放下茶盞，指節叩了叩桌沿，"月白是晨時，黛青是申時，茜色......"他望著她耳後那點極淡的青斑，"該是戌時，殺人的時辰。"
傅君玥的瞳孔縮成針尖。
她忽然笑了，銀匙"當"地掉進碗裡，濺起幾滴醪糟："陸先生說書時，也這麼會察言觀色？"
"說書人要懂人心。"陸九淵往前傾了傾身子，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炸響——【檢測到關鍵人物情緒波動：警惕值+30】，"比如傅姑娘前日說"最恨武家的牡丹"，可你繡的帕子是高句麗的金達萊；昨日說"從小在江南長大"，可你吃辣時，喉結動了三動——高句麗人吃辣，喉頭會先緊後鬆。"
後院的風突然灌進來。
傅君玥的手按在腰間，那裡彆著柄三寸短刃，他在她掀簾時瞥見的。"跟我來。"她扯起他的衣袖，力氣大得驚人，穿過回廊時，他聞到她身上有鬆脂味——那是長時間擦拭兵器的味道。
後院的梅樹落了雪。
傅君玥背對著他，指尖撫過院牆上的磚縫："我阿娘是高句麗最後一位公主。"她的聲音很輕，像雪落在梅枝上，"武曌派兵屠城那日，她把我塞進枯井，自己穿著鳳袍引開追兵。"她轉身時，眼裡燃著兩簇火，"我在井裡躲了七日，聽著士兵喊"公主的頭能換萬戶侯"，聽著阿娘的笑聲，直到沒了聲息。"
陸九淵摸向袖中的聚魂鼎。
鼎身微微發燙，他知道那是龍氣在共鳴——傅君玥身上有股暴戾的氣，像被壓在井底七年的蛇，終於要出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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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神都潛伏十年。"她從懷裡掏出半塊玉玨，上麵刻著"扶餘"二字，"武曌要辦封禪大典，神都的兵力會散到嵩山。
我買通了城門守將，調了三百死士藏在洛水漕運的糧船裡。"她的手指扣住玉玨，指節發白，"等大典那日，我要燒了太初宮，用武曌的血祭阿娘。"
"然後呢？"陸九淵輕聲問。
"然後？"她像是被問懵了，"然後高句麗的遺民會響應，突厥的狼騎會南下，我要......"
"要重建高句麗？"陸九淵打斷她，嘴角浮起一抹笑，"可你知道神都有多少百姓？
洛水兩岸的糧棧能燒三天三夜，漕運一斷，河南道要餓死多少人？
突厥人來了，他們會搶糧，會屠城，你的阿娘若看見，會認得出這是她用命護下的女兒麼？"
傅君玥的玉玨"啪"地碎在掌心。
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滴，落在雪地上，像朵開敗的紅梅。
她望著陸九淵，突然笑了："你以為我沒想過？"她轉身往回走，裙角掃過梅枝，落了陸九淵一頭雪，"但阿娘說過，有些仇，總得有人用血來償。"
陸九淵站在梅樹下，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儘頭。
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觸發關鍵事件：神都之亂前置），請宿主注意收集龍氣】。
他摸了摸被雪打濕的後頸，聽見前堂傳來傅君玥的聲音，清清脆脆的，像平時那樣："王二，再給我來碟糖蒸酥酪，要熱乎的。"
可他知道，她的手指正悄悄叩著桌沿——三下重，兩下輕，那是"子時，西市，糧船"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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