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望著黑衣人消失的城堞,指尖還殘留著三弦震動的餘溫。
係統提示的"可調動天地之力"的範圍不過半裡,他剛跨過護城河橋,那縷若有似無的氣勁便如斷線紙鳶般徹底消散。
"奇了。"他站在青石板上,鞋跟碾過一片飄落的幽藍樹葉,眉峰微蹙。
黑衣人身上的氣勁混雜得蹊蹺——純陽大伏魔劍講究剛正,柳生無刀取偏陰柔,偏偏又裹著邪帝舍利那種至邪至烈的氣息,像三碗不同火候的湯硬兌在一起,換了尋常人早走火入魔。
"客官回來啦?"白展堂從客棧門裡探出頭,手裡的抹布還滴著水,"佟掌櫃煮了酸梅湯,說您今日回來得晚,怕中了暑熱。"
陸九淵應了一聲,抬步跨進門檻時又頓住。
他摸向腰間暗袋,那裡還留著方才黑衣人翻躍時震落的半片碎玉——邊角刻著極小的"太"字,像是某個門派的標記。
"九淵兄弟?"佟湘玉端著青瓷碗從後堂出來,發髻上的銀簪晃了晃,"發什麼呆呢?
這酸梅湯可放了五錢冰糖,比昨日的甜。"
"謝佟姐。"陸九淵接過碗,指尖觸到涼意才回神。
他啜了一口,酸甜在舌尖漫開,目光卻落在櫃台上的《江湖見聞錄》抄本上——那是書商今早送來的,頭版赫然寫著"長安驚現天罡遺陣"。
窗外的暮色漸沉,他望著抄本上"袁天罡"三個字,忽然想起係統今早的提示。
天地元氣異常...莫不是與那老怪物的陣法有關?
同一時刻,百裡外的官道上,三騎快馬正濺起一路塵煙。
"師兄,再趕三十裡就能到潼關。"於睿勒住青騅馬,額角細汗順著鬢角滑進頸中。
她伸手抹了把臉,目光掃過遠處層疊的山巒,"揚州的仗總算緩了,可師父偏要咱們趕去長安觀陣..."
"觀陣是虛。"李忘生扯了扯韁繩,玄色道袍被風掀起一角。
這位純陽宮二師兄生得眉目冷峻,此刻卻望著天際殘陽,語氣難得帶了絲感慨,"袁天罡那老怪物,四十年前用二十八星宿陣困過突厥十萬大軍;二十年前在終南山布的鎖龍陣,連雷火都劈不穿。
師父說,能讓武周皇帝親自下詔請他出山的陣法,必是關乎氣運的大殺器。"
於睿聽得心頭一跳。
她摸向腰間的七秀劍穗,那是師父臨行前塞給她的,"去看看袁天罡的陣,也去看看...這江湖要變的風。"
"不過..."李忘生忽然收了聲。
他轉頭時,夕陽正落在他眼底,於睿分明看見他瞳孔裡閃過一絲警惕,"那老怪物當年算出"女主昌"的卦象,如今武曌稱帝,他卻突然現身長安...這其中因果,未必如表麵這般簡單。"
於睿垂眸,指尖輕輕叩著劍柄。
她想起三日前在洛陽城聽說書,那穿月白長衫的說書人拍醒木時,眼角淚痣在燭火下忽明忽暗:"要說這天下奇人,袁天罡算一個,可若論能把江湖攪得翻江倒海的,還得看另一位——"
"師姐在想什麼?"隨行的小弟子阿青湊過來,"臉都紅了。"
"胡說。"於睿耳尖發燙,踢了阿青的馬臀一腳。
她望著前方漸起的暮色,忽然笑了,"我在想,若那位陸說書人也去了長安,和袁天罡撞上...不知道是誰的嘴皮子更厲害。"
是夜,純陽眾人在驛站歇腳。
於睿獨自坐在後園的老槐樹下,懷裡抱著七秀琴。
她閉著眼撥了個泛音,琴聲剛起,忽然渾身一震。
那縷波動來得極淡,卻似曾相識——像極了三日前在洛陽城,她路過悅來客棧時,從二樓窗口漏出的那絲氣勁。
當時她追上去,隻看見個穿月白長衫的背影,腰間掛著三弦琴,轉身時眼角淚痣一閃。
"難道..."她睜眼,指尖按在琴弦上,餘震順著指腹傳到心口。
風掠過樹梢,吹得她道髻上的玉簪輕響,"他也來了?"
陸九淵不知道百裡外有人在念他。
他坐在客棧二樓,借著燭火翻那半片碎玉。
係統突然"叮"地一聲:"檢測到武周軍營招賢令,宿主是否接收線索?"
"接。"他應了一聲,目光掃過係統彈出的信息——"武曌親率十萬大軍駐長安城外,三日後設英雄宴,廣邀天下奇人。"
燭火突然晃了晃,他望著窗紙上自己的影子,手指輕輕撫過三弦上"說儘江湖"四個字。
明日...該啟程了。
窗外,一輪彎月剛爬上屋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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