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二字，如同淬了冰渣的鞭子，狠狠抽在所有人心上。訓練場內死寂一片，隻剩下韓斌壓抑的喘息和數百道沉重的呼吸聲。失敗的恥辱和刺骨的寒意，讓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
教官沒有再看台下掙紮的韓斌一眼，仿佛剛才那場碾壓般的戰鬥隻是微不足道的熱身。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全場，如同在審視一批等待熔煉的粗胚礦石。
“肉體是根，是器，是盾，亦是最後的矛！”他的聲音恢複了那種金屬摩擦般的平直，卻帶著更沉重的壓力，“你們這副皮囊，太軟！太脆！太慢！拿什麼去扛邪祟的爪牙？拿什麼去擋汙穢的侵蝕？拿什麼去刺穿那扭曲的血肉？！”
他猛地一跺腳！
“嗡——！”
整個巨大的訓練場地麵微微震顫！緊接著，地麵那特殊的吸能材質如同活物般蠕動、裂開！數十個直徑約兩米、深不見底的墨綠色粘稠液池從裂口中升起！粘液翻滾著，散發出刺鼻的、混合著草藥苦澀與血肉腐爛的怪異氣味，表麵還不斷鼓起拳頭大小的氣泡，“啵”地破裂，濺射出絲絲縷縷帶著微弱腐蝕性的蒸汽。
“藥髓池！”教官的聲音毫無波瀾，“以百種劇毒草藥為引，混合t2級‘骸骨重構者’骨髓精華、t3級‘百目膿瘡聚合體’膿液萃取物調配而成。能蝕骨銷肌，亦能強行刺激潛能，打熬筋骨！進去！”
他根本不給任何人反應和質疑的時間，機械左臂猛地一揮！
“轟！”
一股無形的、沛然莫禦的巨力瞬間籠罩了前排的數十名學員！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抓住，他們驚叫著、掙紮著，被硬生生地、粗暴地扔進了距離最近的墨綠色粘液池中！
“啊——！！！”
淒厲到非人的慘嚎瞬間撕裂了空氣！
第一個被扔進去的少年，身體接觸粘液的瞬間，他那身堅韌的訓練服竟如同黃油般融化！粘液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他的皮膚、肌肉、甚至骨髓！他全身的血管瞬間暴凸成青黑色，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腫脹、繼而開始潰爛、剝落！他瘋狂地拍打著粘稠的液體想要爬出來，但池壁滑不留手，每一次掙紮都讓更多的粘液灌入口鼻，灼燒他的內臟！他的慘嚎變成了破風箱般的嗬嗬聲，眼珠暴突，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絕望！
這地獄般的景象讓台下所有人臉色煞白，渾身發冷！吳德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李綱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陷入掌心。韓斌掙紮著半跪起來，看著池中那如同被活剝般痛苦翻滾的身影，瞳孔劇烈收縮，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廢物！這點痛都受不了？”教官的聲音如同寒冰，他走到那個掙紮最激烈的學員池邊，機械左臂猛地探出，五指如鐵鉗般扣住那學員血肉模糊的肩膀，硬生生將他整個人按進了粘液深處！
“咕嚕嚕……”粘液淹沒頭頂，隻剩下幾個絕望的氣泡冒出。數息之後，教官才將他如同破麻袋般提出來。那學員已經翻著白眼，渾身劇烈抽搐，皮膚大片潰爛，露出下麵鮮紅的肌肉紋理，氣息微弱，但竟然還活著！一股微弱但頑強的生機，正從那些潰爛的血肉深處、骨髓之中被強行壓榨出來，對抗著腐蝕，進行著緩慢而痛苦的修複與新生！
“看到了嗎？”教官將半死不活的學員扔回池邊，任由他抽搐呻吟，冰冷的目光掃視著噤若寒蟬的人群，“痛苦是催化劑！死亡是篩選器！要麼在極致的痛苦中榨出潛能，讓你們的骨頭更硬，血肉更韌！要麼……”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絲殘酷的漠然，“就爛在裡麵，成為下一池藥髓的養料！”
“所有人！自己跳進去！或者……”教官的機械臂指向訓練場另一側緩緩開啟的厚重閘門，門後是一片漆黑，隱約傳來令人心悸的低沉嘶吼和濃重的血腥味，“…現在就去‘淬火區’，和那些餓了很久的‘陪練’玩玩！我保證，它們比這池子更‘熱情’！”
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心臟，但更深的寒意來自於教官話語中毫不掩飾的死亡威脅。去麵對未知的、饑餓的邪祟？那幾乎是十死無生！
“媽的…拚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少年怒吼一聲，帶著壯士斷腕般的決絕，猛地衝向一個藥髓池，閉眼跳了進去！
“噗通！”
“啊——！”同樣淒厲的慘叫響起，但有了之前的心理準備，這慘叫聲中似乎多了一絲瘋狂的忍耐。
有人帶頭，絕望的情緒反而被衝淡了一些。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少年少女們咬著牙，臉色慘白，如同撲火的飛蛾，一個接一個，帶著悲壯或麻木的神情，跳進了那翻滾的墨綠色地獄之中！
“噗通！噗通！噗通！”
落水聲和慘嚎聲瞬間連成一片！整個訓練場仿佛化作了人間煉獄！粘液翻騰，蒸汽彌漫，無數道身影在其中痛苦地翻滾、抽搐、嘶嚎。皮膚在潰爛，肌肉在溶解，骨骼在哀鳴，但同樣，一股股被強行壓榨出的、帶著血腥味的生機也在頑強地抵抗、修複、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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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斌抹去嘴角的血跡，眼神變得異常沉凝。他看了一眼被扔在池邊、仍在抽搐的那個學員，又看了一眼教官那冰冷無情的側臉。他知道，這是必經之路，是比之前任何戰鬥都更殘酷的考驗。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的劇痛和翻騰的氣血，走向一個翻滾的墨綠池子。
“等等！”李綱一把拉住他，臉色同樣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冷靜。他快速從隨身的工具包工之路徑）裡掏出兩小片薄如蟬翼、閃爍著微弱銀光的金屬片。“貼在太陽穴！能微弱刺激精神，保持清醒！彆被痛苦淹沒意識！”他將一片塞給韓斌，另一片貼在自己額角。
吳德看著那翻滾的“毒湯”，腿肚子都在打顫，但看到韓斌和李綱都動了，他哭喪著臉，也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個小巧的玉質算盤商之路徑），飛快地撥動了幾下，一道微弱的金光籠罩了他全身，似乎能稍微減輕一點痛苦。“農之路徑·厚皮韌骨！”他給自己鼓勁般低吼一聲，閉著眼，如同跳水般一頭栽進了池子，濺起大片粘液。
韓斌對李綱點點頭，將金屬片貼在太陽穴。一股微弱的電流感傳來，讓他的精神微微一振。他不再猶豫，縱身躍入那墨綠色的深淵！
“滋啦——！”
如同跳進了沸騰的濃硫酸！難以言喻的劇痛瞬間淹沒了韓斌所有的感官！比刀割更銳利！比火燒更灼熱！比冰凍更刺骨！粘液無孔不入，瘋狂地腐蝕著他的皮膚，鑽入他的傷口，侵蝕著他的血肉！他感覺自己的皮肉在融化，骨頭在被億萬隻螞蟻啃噬！儒術“正心誠意”的光芒在識海中瘋狂閃爍，維持著最後一絲清明，但身體的本能讓他忍不住張開嘴想要慘叫——
“咕嚕嚕！”粘液瞬間灌入口腔、鼻腔！強烈的灼燒感和窒息感讓他眼前發黑！他拚命掙紮，四肢卻如同灌了鉛般沉重！
“守住心神！運轉功法！引導藥力！”教官冰冷的聲音如同炸雷般在混亂的慘嚎中響起，清晰地傳入韓斌耳中。
韓斌猛地一個激靈！他強忍著粉身碎骨般的痛苦和窒息，瘋狂地運轉起體內三修之力！
墨家機關力強行刺激麻木的肌肉和骨骼，試圖引導那狂暴的腐蝕性能量！
儒家浩然氣護住心脈和識海，抵禦精神上的崩潰！
陰陽寒煞透體而出，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不斷被腐蝕又不斷再生的冰晶薄膜，艱難地對抗著粘液的侵蝕！
痛苦沒有絲毫減弱，反而因為功法的運轉，讓他對藥力的感知更加清晰，每一絲腐蝕與重生的撕扯都如同酷刑！但他死死咬著牙，牙齦都滲出血來，混合著粘液吞入腹中！他不再掙紮，而是如同磐石般沉在池底，主動承受著這地獄般的熬煉！
教官的目光掃過全場。數百個池子如同沸騰的墨綠色地獄，慘嚎聲此起彼伏。有人已經承受不住，昏死過去，身體在粘液中浮沉，生死不知。有人瘋狂地拍打著池壁，指甲剝落也渾然不覺。也有人像韓斌一樣，在極致的痛苦中死死守住心神，運轉功法，身體在潰爛與新生中反複拉鋸，透出一種近乎悲壯的頑強。
他的視線在韓斌沉沒的那個池子停留了一瞬。池麵翻騰的氣泡比其他地方要少，那層微弱的冰霜在墨綠粘液中若隱若現。
“哼。”教官的鼻腔裡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哼，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彆的什麼。他抱著那條染血的機械臂，如同最冷酷的監工，沉默地矗立在這片血肉熔爐的邊緣，鷹隼般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個在痛苦中掙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