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九流:帝王、聖賢、隱士、童仙、文人、武士、農、工、商。
中九流:舉子、醫生、相命、丹青畫家)、書生、琴棋、僧、道、尼。
下九流:師爺、衙差、升秤掌秤人)、媒婆、走卒、時妖江湖術士)、盜、竊、娼。?
曹嵩的話語,如同在韓斌混沌的心湖中投入了一塊棱角分明的巨石。那關於“道”與“路徑”的精辟闡述,尤其是“順心”與“自洽”的核心要義,徹底顛覆了他之前模糊的認知。原來修行之路,並非僅僅是力量的堆砌與境界的攀升,更是一場關乎本心、契合與選擇的深刻跋涉。
“三家同修…儒墨陰陽…幾乎涵蓋了一半的路徑…”韓斌咀嚼著曹嵩的話,心頭沉甸甸的,卻也燃起了一絲奇異的火焰。駁雜是劣勢,卻也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優勢?這意味著他擁有比常人更廣闊的“航道”選擇空間!
“一個個去嘗試…將九流五花八門全部試一遍…”這個要求聽起來匪夷所思,甚至有些荒謬。尋常修士選定一條路徑便需窮儘心力鑽研,而他竟要遍曆諸般行業?但看著曹嵩那雙沉澱了無數歲月、洞悉了無數器物與人心變遷的眼睛,韓斌知道這絕非戲言。這是為他量身定製的,梳理那龐大而混亂根基的唯一法門!是於萬丈紅塵中,用最真實的生活去錘鍛、去印證、去“順心”的磨礪!
“帝王之道,氣運所係,早已斷絕於上古,非人力可及,爾等不必妄想。”秦硯之當初的話語猶在耳邊,韓斌自然明白這絕非他的路。
“農、工、商”這三條路徑,吳德已走農商雙修,李綱走儒工雙修,自有其精彩,但韓斌體內那三家磅礴的力量,似乎更渴望一種超越純粹生產與流通的、更偏向精神與秩序層麵的表達。
“媒婆、盜、竊、娼、尼”…曹嵩關於“道與路徑相克”的嚴厲警告言猶在耳。儒家之禮、墨家之義、陰陽之衡,與這些路徑的本質格格不入,強行觸碰,恐怕真會引發心源撕裂,道基崩壞之禍。
剩下的,便是那廣闊的、等待他去一一親曆的“試煉場”:
上九流:聖賢、隱士、童仙、文人、武士。
中九流:舉子、醫生、相命、丹青畫家)、書生、琴棋、僧、道。
下九流:師爺、衙差、升秤掌秤人)、走卒、時妖江湖術士)。
曹嵩不再多言,枯瘦卻穩定的手從寬大的灰布袖袍中探出,將一張質地溫潤、非金非玉的黑色卡片推到韓斌麵前。卡片觸手微涼,正麵以極其精細的浮雕工藝勾勒出“絡繹友”古樸的匾額圖案,背麵則是一個複雜的雲紋環繞的古篆“韓”字,邊緣嵌著幾道難以仿製的暗金色能量紋路。
“拿著。”曹嵩的聲音恢複了平緩的洛邑腔調,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此卡代表你在洛邑的身份,也是你日後行走市井、體驗諸般路徑的‘盤纏’來源。‘絡繹友’千年積累,些許黃白之物還是有的。記住,‘非所取’——取用有度,合乎你當下所試路徑的身份與規矩,莫要仗著卡中豐厚便亂了心性,失了體驗的本真。此非施舍,是‘資糧’,助你尋道。”
韓斌鄭重地雙手接過卡片。卡片入手,仿佛與某種無形的脈絡相連,他能隱約感覺到其中蘊含的龐大能量和信用額度。這不僅僅是金錢,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和一份通往紅塵百態的通行證。
“去吧,孩子。”曹嵩揮了揮手,重新拿起放大鏡和細小的鑷子,將注意力完全投入那片脆弱的竹簡殘片之上,仿佛剛才交付的隻是一件普通的修補工具。“洛邑很大,紅塵很深。從何處開始,隨你心意。隻是記住,每一次體驗,皆需躬身入局,以心印心。何時覺得‘順’了,何時覺得那道與路在體內有了共鳴…便是你尋得方向的時刻。”
店鋪內再次隻剩下毛筆尖劃過古紙的沙沙聲,以及老舊座鐘緩慢而堅定的滴答聲。昏黃的燈光將曹嵩專注的側影投在布滿古籍的書架上,顯得格外沉靜而悠遠。
韓斌對著曹嵩的背影,深深一揖。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握緊了那張溫潤的黑色卡片,轉身,輕輕推開了“絡繹友”那扇沉重的木門。
門外,洛邑老城的喧囂市聲如同溫暖的潮水般瞬間湧來,將韓斌包裹。午後的陽光穿透薄霧,灑在青石板路上,映照著熙熙攘攘的人流。空氣中混合著食物的香氣、舊物的氣息、以及鮮活的人間煙火味。
他站在門檻上,回望了一眼身後那幽深靜謐、仿佛與世隔絕的“絡繹友”,又看向眼前這活色生香、充滿無限可能的繁華街巷。一種奇異的割裂感與使命感同時湧上心頭。
汴梁的崩塌與鬼市蜃樓的恐怖陰影並未散去,如同沉甸甸的鉛塊壓在心底。趙杞中生死未卜,秦硯之遠在玉城,阿婆的封印在體內隱隱作痛…但他此刻,卻要像一個初入江湖的懵懂少年,在這座同樣古老的城市裡,去嘗試做一個“文人”?一個“武士”?一個“相命先生”?甚至…一個“走卒”?
荒誕嗎?確實。
但這是曹嵩指出的路,是梳理他體內三家駁雜力量、尋找真正屬於自己“路徑”的唯一方法。也是在這片暫時隔絕了鬼蜮風暴的土地上,他唯一能抓住的、提升自己的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將胸中的鬱結與不安強行壓下,眼神重新變得堅定。儒家的“義”字在心中流轉——此行為求道,亦是承趙叔之托,不可輕棄。
墨家的“行”字在血脈中激蕩——坐而論不如起而行,當躬身入局。
陰陽的“衡”字在識海沉浮——需在這紅塵百態中,尋得那一點契合自身的平衡。
他邁開腳步,真正融入了洛邑老城的人流之中。
第一步,該選哪條路?
那張曹嵩給的清單在腦海中清晰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