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卿家有何高見,但講無妨。”完顏晟的語氣稍緩。
“謝陛下。”韓企先不卑不亢地說道,“臣以為,當前我大金之勢,正如猛虎搏兔,雖有雷霆萬鈞之力,卻因一時受挫,略顯疲態。而南朝,則如初生牛犢,雖暫時凶悍,然其國力根基,遠不及我大金深厚。”
他頓了頓,繼續分析道:“其一,宋帝趙桓,確非昔日庸碌之輩。其登基以來,內清奸佞,外禦強敵,手段之狠辣,決心之堅定,遠超我等預料。其麾下李綱、嶽飛、韓世忠等人,亦非等閒之輩。宋軍戰力,也因連番勝利,士氣高漲,已非昔日可輕易欺辱之弱旅。”
“其二,我大金兩路南征,雖未竟全功,但也重創南朝。然我大金自身,亦是損兵折將,元氣大傷。尤其是河北偽朝覆滅,更是讓我大金在河北的布局前功儘棄。此時若再與士氣正盛的宋軍硬碰,勝負難料,且即便慘勝,亦得不償失。”
“其三,河北偽朝雖滅,然其影響尚存。宋帝趙桓雖暫時控製真定,但河北人心未附,地方豪強觀望者眾。若我大金能穩住陣腳,徐徐圖之,未必沒有機會。”
韓企先侃侃而談,條理清晰,將眼下的利弊得失分析得頭頭是道。殿內原本喧囂的議論聲,漸漸平息下來,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依卿之見,當如何處之?”完顏晟沉聲問道。
“臣以為,”韓企先躬身道,“當務之急,乃是‘固本培元,以待天時’八字方針。”
“何解?”
“固本培元者,”韓企先解釋道,“即我大金應暫避南朝鋒芒,收縮兵力,鞏固已占之地。燕雲十六州,乃我大金南下之根基,務必嚴防死守。河東太原以北,雲中諸州,亦是我大金西顧之屏障,不可有失。山東之地,新附未久,民心不穩,當以安撫為主,徐圖歸化。此三處,乃我大金之‘本’,務必穩固。”
“至於‘培元’,則是指加緊整頓國內軍政,招募新兵,打造軍械,搜刮錢糧,恢複國力。同時,可遣使聯絡西夏、高麗等國,或威逼,或利誘,使其不敢輕舉妄動,為我大金爭取喘息之機。”
“而‘以待天時’,”韓企先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意,“南朝趙桓雖暫時得勢,然其推行新政,必將觸動無數舊有勢力之利益,其內部矛盾,未必會比我大金少。且其國庫空虛,連番大戰,民力已疲。待其內亂自生,或是我大金天賜良機。屆時,陛下再集結全國之力,一舉南下,則覆滅南朝,易如反掌矣!”
韓企先一番話說完,大殿之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完顏晟緊鎖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他不得不承認,韓企先的分析,鞭辟入裡,切中要害。大金的確需要時間來舔舐傷口,恢複元氣。而南朝,也並非鐵板一塊。
隻是……就此罷手,他心中實在不甘!想他完顏阿骨打之後,女真鐵騎何曾受過這等窩囊氣?!
“難道……就任由那趙桓小兒,在河北耀武揚威不成?”完顏晟的聲音中,依舊帶著濃濃的不甘。
韓企先微微一笑,道:“陛下息怒。暫時的退讓,是為了將來更大的勝利。河北之地,我大金雖暫時失利,但隻要燕雲在手,便可隨時南下。嶽飛雖勇,然其兵力有限,孤軍深入,未必能持久。我軍隻需扼守要隘,嚴陣以待,待其師老兵疲,再尋機反擊,亦非難事。”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況且,陛下莫忘了,西夏使臣已往汴京。若南朝與西夏再起紛爭,亦可為我大金分擔壓力。”
完顏晟沉吟良久,終於重重地歎了口氣。他知道,韓企先說的是對的。如今的大金,確實不宜再與如日中天的南朝硬拚了。
“也罷!”完顏晟猛地一揮手,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和決絕,“便依韓卿家所言!”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殿下群臣,聲音再次變得威嚴起來:“傳朕旨意!”
“命諳班勃極烈完顏宗翰,傷愈之後,即刻返回河東,與皇子完顏宗弼兀術)一同,總領河東及雲中路軍務!務必給朕死守太原以北防線!若宋軍敢越雷池一步,提頭來見!”
“是!”粘罕和宗望代兀術領旨)連忙應道。
“命皇子完顏撻懶、國論勃極烈完顏昌,即刻返回燕京!總領燕雲十六州及河北北部軍務!給朕將燕京打造成銅牆鐵壁!若讓嶽飛小兒打到燕京城下,朕唯你們是問!”
“是!”撻懶和另一名女真貴族代完顏昌領旨)也連忙應下。
“命各部族,各路猛安謀克,即刻返回本部!給朕加緊操練兵馬,搜刮錢糧,打造軍械!牛羊馬匹,多多益善!鐵料銅料,有多少要多少!朕要讓府庫充盈,武備精良!”
完顏晟的聲音再次變得激昂起來,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來年,朕要親率大軍,傾國南下!朕要踏平汴京!朕要活捉趙桓小兒!朕要讓他知道,得罪大金的下場!”
“大金萬歲!陛下萬歲!”殿內群臣,無論是女真貴族還是漢人官吏,此刻皆被完顏晟的豪言壯語所感染,紛紛跪伏在地,山呼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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