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還在微微發麻,那股來自地底的震顫像細小的電流,一浪接一浪地順著腳心往上爬。吳一處閉著眼,呼吸放得極輕,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地板上,不敢動,也不敢出聲。
“彆憋氣。”老者的聲音低而穩,“你不是在憋尿,是在感知世界。”
吳一處差點笑出來,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知道這是關鍵時刻,可這老頭說話總帶著點讓人繃不住的勁兒。
他重新調整呼吸,試著把注意力從“我要感應”變成“我在等”。就像釣魚,不能猛拽竿子,得等魚自己咬鉤。
三十六分鐘。
上次波動是三十六分鐘前。
他心裡默數著時間,耳朵裡隻剩下空調的微響和自己的心跳。就在他幾乎要懷疑是不是記錯周期時——
來了。
比剛才更清晰,像是大地深處有隻手掌輕輕推了一下地麵,整棟樓都跟著晃了一下節奏。他的掌心紋路驟然升溫,一股暖流自下而上湧進經脈。
“同步它。”老者輕聲道,“不是模仿,是共振。讓它把你當成同類。”
吳一處咬牙,不再試圖控製那股能量,而是讓自己的呼吸、心跳、氣息流轉,一點點朝著那股律動靠攏。起初像兩隻錯頻的鐘表,哢噠作響;漸漸地,節奏開始重合,體內那股熱流也變得平穩起來。
茶幾上的水杯突然晃了一下,水麵蕩開一圈漣漪。
“成了!”他猛地睜眼。
“隻是第一步。”老者搖頭,“你能聽清心跳,不代表你會用心臟打架。”
吳一處咧嘴一笑:“至少我現在知道,魔法不是搓火球砸人那麼簡單了。”
“當然不是。”老者站起身,走到客廳中央,“火、水、風、土,四大元素,各有脾氣。你想讓它們聽話,先得聽懂它們說什麼。”
虞媚兒一直坐在旁邊,雙目緊閉,眉頭微蹙。她比吳一處更容易感知到能量流動,但也正因為太敏感,反而容易被雜亂的信息衝垮。
“我……看到了很多畫麵。”她聲音有些發虛,“火焰在跳舞,水流在唱歌,還有風吹過山林的聲音……太多了,壓得我喘不過氣。”
老者走過去,在她眉心輕輕一點。沒有光芒,也沒有聲響,但她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緊繃的弦,肩膀一下子鬆了下來。
“感知強是好事,但得學會關窗。”他說,“世界每天都在說話,你不該全聽進去。你要選一個頻道,調準頻率。”
他轉向兩人:“現在,閉眼,用心去‘聽’。”
吳一處照做。
起初什麼都沒有,隻有黑暗。但他強迫自己沉下去,像潛入深海一樣,一層層剝離雜念。
然後,他聽見了。
火,像鼓點,劈啪作響,急促而熱烈;
水,如低語,潺潺流淌,溫柔卻執拗;
風,似笛音,穿行無阻,自由又桀驁;
土,則像鐘聲,厚重悠遠,沉默中藏著力量。
“原來……它們真的在說話。”他喃喃道。
“你以為魔法是什麼?咒語?手勢?”老者冷笑,“那是儀式,不是本質。真正的法師,靠的是共鳴。”
吳一處睜開眼,眼中多了點東西——不再是那種急於求成的焦躁,而是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
“我想試試火。”
“那就彆想著‘我要火焰’。”老者提醒,“你要問它:你願不願意來?”
吳一處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掌,懸在半空。他不再調動體內能量去“抓”,而是靜心等待,像在邀請一位老友赴宴。
一秒,兩秒……
空氣微微扭曲。
一點火星憑空浮現,搖曳著,像隻迷路的小蟲,緩緩朝他掌心飄來。
“來了!”他屏住呼吸。
火星落入掌心,沒有灼痛,反而像一團溫順的貓,蜷縮在他手心。緊接著,熱量開始凝聚,赤紅色的光暈逐漸擴散,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球穩穩成型,光芒內斂,熱度可控。
“我操……”他忍不住低聲驚歎,“這感覺,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以前你是強搶民女。”老者淡淡道,“現在是兩情相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