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魂霧消散後的落星原,空氣裡還飄著淡淡的焦糊味——那是情絲與混沌霧碰撞後留下的氣息。臨時醫療帳外,修士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像一鍋即將沸騰的水。有的修士手臂上還纏著染血的繃帶,眼神卻透著焦躁;有的望著不遠處的凡人營地,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更有幾個身著黑色勁裝的修士,正圍在一起低聲交談,手指時不時指向凡人營地的方向,語氣裡滿是不滿。
淩雲誌剛把黃小蕾安置在帳內休息,就聽到帳外的動靜。他回頭看了一眼榻上的妻子,她正閉目調息,情絲在指尖微弱地跳動,顯然還在恢複道力。他輕輕為她掖好被角,轉身走出帳篷,誅神劍斜背在身後,冰魄之力在周身凝聚出一層薄霜,讓周圍的議論聲瞬間小了幾分。
“盟主。”一個斷臂的修士走上前,臉上帶著難色,“我們前鋒營折損了三成兄弟,都是被那蝕魂霧害的。可凡人那邊……連傷都沒怎麼受,咱們這仗,打的是不是太虧了?”
這話像一顆火星,瞬間點燃了周圍修士的情緒。
“就是!咱們拚死拚活保護他們,他們連點像樣的助力都沒有,反而要分走咱們的丹藥和靈米!”
“剛才若不是凡人營地拖後腿,我兄弟也不會被蝕魂霧追上!”
“依我看,這凡人就是累贅!不如……”
最後說話的修士沒把話說完,卻故意朝著凡人營地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裡的惡意藏都藏不住。淩雲誌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冰魄之力在掌心凝聚,剛想開口,就聽到一個粗啞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
“不如用凡人精血煉製破魔丹!”
人群分開,一個身材魁梧的修士走了出來。他赤裸著上身,胸口有一道猙獰的刀疤,正是血手盟前副盟主石猛。自從血手盟並入荒瀾盟後,石猛一直不滿淩雲誌的“護凡”策略,此刻見修士們情緒激動,便趁機跳了出來。
“大家想想,那蝕魂霧專克修士情感,而凡人的精血裡藏著最純粹的生魂之力,正好能克製混沌之氣!”石猛舉起手中的巨斧,重重砸在地上,“隻要取千名凡人精血,煉製成破魔丹,咱們下次再遇魔潮,就能立於不敗之地!到時候,彆說守護凡人,就算蕩平天庭都不在話下!”
“用凡人精血煉丹?這也太……”有修士麵露猶豫,卻被石猛一眼瞪回去。
“太什麼?難道你們想看著更多兄弟死在魔潮裡?”石猛的聲音拔高,“仙界本就是弱肉強食,凡人天生就是給修士提供資源的!為了大局,犧牲幾千個凡人算什麼?”
越來越多的修士沉默了,有的眼神閃爍,顯然被石猛說動;有的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想起死去的同伴,臉上露出掙紮。石猛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轉身指向凡人營地:“我已經讓人把凡人營地的入口圍起來了,隻要盟主點頭,咱們現在就能取精血煉丹!”
淩雲誌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誅神劍的冰海紋路開始閃爍。他剛要發作,帳簾突然被掀開,黃小蕾走了出來。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卻挺直了脊背,七情琉璃鞭在掌心輕輕纏繞,情絲上的光澤雖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石猛,你敢動凡人一根手指頭,我第一個不饒你。”黃小蕾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情絲在空中織出一道金色的光帶,將石猛的巨斧牢牢纏住。
石猛沒想到黃小蕾會突然出現,愣了一下後,語氣更加囂張:“副盟主,這是咱們修士的事,就不勞你一個‘情感修士’插手了!難道你要為了一群凡人,讓更多修士送命?”
“為了凡人,就會讓修士送命?”黃小蕾往前走了一步,情絲輕輕拂過周圍修士的手臂,“你們忘了,剛才蝕魂霧衝破結界時,是誰幫你們擋在前麵?是誰把最後一顆療傷丹塞給你們?是誰明明怕得發抖,卻還拿著鋤頭幫你們清理混沌藤蔓?”
她的話讓修士們紛紛低下頭。有的想起剛才一個凡人老農,為了幫他撿回掉落的劍,差點被蝕魂霧追上;有的想起幾個孩童,把自己藏起來的靈果塞給受傷的修士,說“哥哥吃了會好得快”。
“我知道大家難過,也知道大家怕。”黃小蕾的聲音軟了下來,情絲在空中凝聚出一個小小的虛影——那是剛才在蝕魂霧中犧牲的修士,“我和雲誌也失去了戰友,我們比誰都想打贏這場仗。但用凡人精血煉丹,不是贏,是輸——輸給了混沌的無情,輸給了自己的恐懼。”
淩雲誌走到黃小蕾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他能感受到她掌心的冰涼,也能感受到她情絲裡的堅定。他看向在場的修士,冰魄之力褪去了冷意,多了幾分溫和:“我知道大家有顧慮,所以我和小蕾決定,開一場情感議會——凡人、修士,都來談談,咱們到底該怎麼打這場仗。”
石猛的臉色難看至極,卻不敢公然反對——淩雲誌畢竟是荒瀾盟盟主,手裡還握著誅神劍的威懾力。他冷哼一聲,甩袖走到一旁,眼神裡卻藏著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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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議會設在營地中央的空地上,一張圓形的木桌周圍,一半坐著修士,一半坐著凡人。黃小蕾坐在中間,情絲輕輕搭在木桌上,形成一道淡淡的光網,能讓每個人的情緒都傳遞給在場的人。淩雲誌站在她身後,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一個坐在角落的老農身上。
老農穿著打補丁的粗布衣裳,左腿空蕩蕩的,隻用一根木棍綁著,那是之前為了保護靈草,被混沌獸咬斷的。他手裡緊緊攥著一個小小的布包,裡麵是他孫子送他的平安符。
“老丈,您能說說嗎?”黃小蕾的情絲輕輕落在老農的手上,“您為什麼願意幫我們修士?明明我們沒能保護好您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