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斜斜地鋪在四合院的青石板上,何雨柱和閻埠貴肩扛釣竿、手提鐵桶走進院門時,正趕上各家各戶在院子裡擇菜淘米。棒梗蹲在牆根兒捅螞蟻窩,抬頭看見兩人鐵桶裡撲騰的魚,手裡的樹枝\"啪嗒\"掉在地上。
\"我的個娘!柱子哥釣了這麼多魚!\"棒梗扯著嗓子喊,驚得樹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起來。
前院的三大媽正在晾衣裳,聽見動靜趕緊湊過來。鐵桶裡的鯉魚甩著尾巴,濺起的水花沾濕了她的藍布圍裙:\"乖乖,這得有二十多條吧?三大爺,您這是帶柱子去龍王廟拜過了?\"
閻埠貴挺了挺胸脯,剛想吹噓兩句,轉念又想起自己今兒個隻釣了兩條小鯽魚,話到嘴邊拐了個彎:\"咳,柱子這孩子有福氣,趕上魚群過路了。\"
何雨柱笑笑沒說話,低頭把鐵桶往地上放。鐵皮桶底蹭著青石板,發出\"刺啦\"一聲響,驚醒了趴在牆根打盹的黃狗。後院的聾老太太聽見動靜,柱著拐棍顫巍巍走出來:\"柱子啊,給奶奶看看你釣的魚。\"
何雨柱趕緊扶著老太太在馬紮上坐下,掀開桶蓋。夕陽的餘暉裡,魚鱗泛著金燦燦的光,老太太伸手摸了摸魚背,眼角笑出細密的皺紋:\"好小子,比你爹當年強多了,他呀,連魚鉤都掛不住蚯蚓。\"
這話惹得院裡人都笑了。正熱鬨著,前院傳來\"哐當\"一聲,原來是賈張氏端著洗衣盆路過,看見鐵桶裡的大魚,手一哆嗦盆掉在地上。肥皂水順著青石板流成小水窪,她也顧不上擦,直勾勾盯著魚桶:\"喲,柱子這是把永定河的魚窩端了?\"
二大爺劉海中正蹲在自家門口擦自行車,聽見動靜抬起頭。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工裝,袖口還沾著點機油,目光在魚桶上轉了兩圈,故意清了清嗓子:\"年輕人啊,釣魚歸釣魚,可彆耽誤了正事兒。咱們四合院的小夥計,還是得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何雨柱聽出他話裡有話,卻假裝聽不懂,笑著點點頭:\"二大爺說得對,我明兒個就回鴻賓樓上班。\"
賈張氏卻沒這麼好打發,她挪著小腳湊過來,圍裙在手上絞來絞去:\"柱子啊,你看你跟小當、棒梗都是一塊長大的,aunt家好久沒開葷了......\"
\"可不是嘛,\"劉海中插話道,\"你二大爺我鉗工技術這麼好,平時也沒少照顧你,分兩條魚給孩子們嘗嘗鮮不過分吧?\"
何雨柱皺了皺眉。他前世就討厭這些愛占小便宜的鄰居,沒想到重生回來還是這副樣子。鐵桶裡的魚還在撲騰,他想起今天在河邊曬了一上午太陽,胳膊都被曬得通紅,哪能說送就送?
\"二大爺,aunt,\"他故意把\"您\"字換成\"你\",語氣也冷了幾分,\"這些魚我還等著明天送自由市場換糧票呢。您要是想吃,明兒個跟三大爺學釣魚去,永定河畔有的是魚。\"
劉海中臉上掛不住,哼了一聲轉身進屋。賈張氏臉色青白交錯,嘴裡嘟囔著\"小氣鬼\",撿起洗衣盆摔門而去。閻埠貴看著這鬨劇,悄悄扯了扯何雨柱的袖子:\"柱子,彆跟他們一般見識,走,上三大爺家吃魚去。\"
閻家的堂屋飄著一股黴味,牆角堆著幾麻袋過冬的白菜。三大媽正在灶台前燒火,看見何雨柱進來,忙用袖口擦了擦手:\"柱子快坐,你三大爺說你要露一手,可把我們盼壞了。\"
何雨柱把鐵桶放在地上,特意留了一條一斤多重的鯉魚,其餘的都收進裡屋。閻埠貴瞅見他的動作,眼睛亮了亮——這小子懂事,知道給自己留麵子。
\"三大爺,您把魚殺了,我去後院摘兩根蔥。\"何雨柱說著,掀起門簾走到後院。老式的竹籬笆上爬著蔫巴巴的豆角秧,牆角的韭菜畦裡,幾棵小蔥長得鬱鬱蔥蔥。他蹲下身,指尖觸到帶著露水的蔥葉,忽然想起前世母親在世時,每到秋天都會在院子裡種上一畦蔥,說是冬天包餃子香。
正想著,閻埠貴拎著殺好的魚進來:\"柱子,你可得好好露一手,我家老婆子可從來沒吃過清蒸魚。\"
何雨柱一愣,這才想起剛才順口說的清蒸鯉魚在八十年代的四合院有多奢侈。那時候誰家做菜不是紅燒、醬燜,省油又下飯,清蒸魚得要醬油、料酒,這些可都是緊俏貨。
\"三大爺,\"他趕緊改口,\"要不咱做紅燒鯉魚?我看您家缸裡還有去年的豆瓣醬,配上蔥薑蒜,保準比清蒸的還香。\"
閻埠貴搓搓手:\"中,聽你的!你三大媽前兩天剛蒸了白薯麵窩頭,就著紅燒魚,絕了!\"
廚房裡漸漸熱鬨起來。何雨柱挽起袖子,把魚兩麵劃上花刀,撒上細鹽醃著。三大媽遞過一個粗瓷碗,裡麵是她攢了半個月的豬油:\"可著用,彆省著。\"
油鍋裡的蔥花剛爆出香味,雨水蹦蹦跳跳跑進來:\"哥,三大爺說你釣了大魚,真的假的?\"小姑娘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衫,辮梢還沾著草屑,顯然是在外麵瘋玩了一下午。
何雨柱刮了刮她的鼻子:\"當然是真的,晚上給你燉魚湯喝。\"雨水歡呼一聲,蹲在灶台前幫著添柴火,火光映得她紅撲撲的小臉上全是笑意。
紅燒鯉魚端上桌時,閻家的八仙桌上已經擺好了窩頭和涼拌黃瓜。閻埠貴特意從碗櫃裡拿出一個玻璃瓶,裡麵裝著他自製的楊梅酒:\"柱子,陪三大爺喝兩口。\"
酒液在粗瓷碗裡晃出細小的波紋,何雨柱端起碗,忽然想起前世父親跑了之後,自己和雨水相依為命的日子。那時候彆說吃魚,就連窩頭都常常吃不飽。如今看著妹妹啃著魚骨頭笑出小奶牙,他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三大爺,\"他舉起碗,\"謝謝您這些天照顧雨水,等我發了工資,給您買包好煙。\"
閻埠貴擺擺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爹......咳,不說他了,快吃魚。\"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四合院裡飄著各家的晚飯香。賈張氏坐在自家飯桌前,看著碗裡的窩頭和鹹菜,越想越氣:\"許大茂家都能吃炸油餅,咱們連口魚都吃不上!\"
秦淮茹輕輕歎了口氣:\"媽,您就彆說了,柱子願意給就給,不願意給咱也不能搶。\"
\"搶?我才不搶呢!\"賈張氏瞪了她一眼,\"明兒個讓東旭跟柱子學釣魚去,憑啥他能釣著,咱們就釣不著?\"
棒梗啃著窩頭,忽然想起什麼:\"媽,柱子哥說讓我跟三大爺學釣魚,明天我能去嗎?\"
賈張氏一拍桌子:\"去!當然去!趕明兒咱們也釣他十斤八斤的,看誰還敢看不起咱們!\"
廚房裡,何雨柱幫著三大媽收拾碗筷,聽見前院傳來的爭吵聲,輕輕搖了搖頭。鐵鍋裡還剩著點魚湯,他用窩頭蘸著吃了,鹹香的味道裡帶著點豆瓣醬的辣味,比前世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可口。
閻埠貴蹲在門口擦鐵桶,月光下,他看著桶裡殘留的魚鱗,忽然想起何雨柱釣魚時的樣子——那小子拋竿、提竿的動作行雲流水,哪像個新手?不過轉念一想,管他呢,反正自己得了兩條大魚,還有現成的紅燒魚吃,值了。
\"三大爺,桶擦好了。\"何雨柱把乾淨的鐵桶遞過去,\"您收好,明兒個還要用呢。\"
閻埠貴接過桶,忽然想起什麼:\"柱子,明兒個禮拜天,你還去釣魚不?\"
何雨柱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想起鴻賓樓的灶台,還有妹妹明天要交的學費。他笑了笑,從褲兜裡掏出兩張糧票塞進閻埠貴手裡:\"不去了,得上班。不過三大爺,您要是想去,叫上我弟,讓他跟您學學本事。\"
閻埠貴捏著糧票,看著何雨柱走進自家院門,忽然覺得這小子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具體哪兒不一樣呢?他撓了撓頭,想不明白,隻覺得手裡的糧票實實在在,鐵桶裡的魚腥味也實實在在,這就夠了。
四合院裡的燈一盞盞熄滅,何雨柱躺在土炕上,聽著妹妹均勻的呼吸聲,心裡踏實得很。窗外的槐樹影在牆上晃來晃去,他摸了摸枕頭底下的釣竿,忽然想起白天在河邊看見的水草——再過半個月,那裡該長野菱角了,到時候帶雨水去摘,比釣魚還有意思。
夜越來越深,遠處傳來火車的汽笛聲。何雨柱閉上眼,嘴角微微上揚。不管前世今生,有些東西總是不變的——比如這四合院的月光,比如鄰裡間的家長裡短,又比如靠自己雙手掙來的踏實日子。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他,有的是力氣去掙個更好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