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磕了磕旱煙袋,銅煙鍋在搪瓷缸沿敲出清脆的響。他望著何雨柱麵前堆成小山的米飯,忽然想起去年冬天,這小子蹲在鍋爐房啃窩頭的模樣——那時候他衣裳單薄,嘴唇凍得發紫,卻硬是不肯接受自己遞過去的棉手套。
“柱子,”他往煙袋裡摁了摁煙絲,“你師傅走前攥著我的手,說‘中海啊,替我照拂這孩子’。你倆沒爹沒媽的,我不幫襯誰幫襯?”話裡帶著幾分拿捏,又藏著些微試探,就像他平時給徒弟們演示鉗工技術,總要留一手關鍵步驟。
何雨柱夾起一筷子醋溜白菜,油光在粗瓷碗裡晃了晃。他當然聽得出易中海話裡的鉤子,這老東西哪是想幫忙,分明是看賈東旭轉正失敗,又把算盤打到自己身上了。擱在以前,原主說不定就著了道,可現在的他,早把這院子裡的彎彎繞繞看得透亮。
“一大爺這份心,我和雨水記著。”他抹了抹嘴,從褲兜摸出半張皺巴巴的肉票,“您瞅,廠裡剛發的。我跟雨水雖說難,可每月勞保鞋、肥皂啥的齊全,餓不著。”他故意把“勞保”二字咬得重,眼角餘光瞥見易中海手指頓了頓——這老東西最忌諱彆人提“占公家便宜”,當年為了多領半塊肥皂,能在倉庫跟庫管磨半小時。
聾老太坐在炕頭,手裡的拐棍輕輕敲著牆根。她看著何雨柱清瘦的側臉,忽然想起這孩子三歲時,在院子裡摔得滿臉血,硬是沒哭一聲,自己爬起來拍了拍土。如今一晃十幾年過去,當年的小崽子出落成大小夥子,眼神裡透著股子跟年齡不符的透亮。
“老易啊,”她用拐棍尖戳了戳易中海的解放鞋,“你當年入黨宣誓時,咋說的?‘為人民服務’,不是為自個兒服務。”
易中海臉上發燙,慌忙掐滅煙頭:“老太太,您這話說的……我這不也是怕柱子走彎路嘛。”
何雨柱趁機站起身,衝妹妹使眼色:“雨水,把給老太太的點心匣子拿來。”
何雨水從炕席底下摸出個油紙包,裡麵是四塊桃酥——這是何雨柱用三張飯票跟食堂老張頭換的。聾老太接過點心,枯黃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油紙,眼角笑出細密的皺紋:“乖孫兒,還是你惦記著奶奶。上回你三大媽送的雜麵窩頭,我還擱在缸裡呢。”
一大媽盯著那油紙包,心裡酸溜溜的。她今早剛給老太太送了兩塊摻野菜的窩頭,這小子倒好,直接捧出桃酥來。果然是“會來事兒”,難怪老太太屋裡的搪瓷缸總是裝著他送的白糖。
“柱子,”易中海忽然換了副笑臉,“聽說你在跟李大爺學把式?”
何雨柱挑眉,這老東西消息倒靈通:“就練了兩招太祖長拳,活動活動筋骨。”
“太祖長拳好啊!”易中海一拍大腿,“我年輕時跟天橋的把式匠學過洪拳,那叫一個虎虎生風。這樣吧,明兒我帶你去廠工會,那兒有武術小組,都是青壯小夥,你跟著練練,將來評個‘青年突擊手’……”
何雨柱聽出話裡的拉攏之意,故意打斷:“評先進得寫思想彙報吧?我這腦袋,寫倆字比掄大錘還費勁。”
聾老太聽得直樂,拐棍在地上敲出“咚咚”聲:“老易啊,你當年寫檢討時,不也抓耳撓腮摳破兩張紙?柱子不想去就彆勉強,這孩子心裡有杆秤。”
易中海碰了釘子,隻好乾笑兩聲。一大媽見狀,忙夾了塊紅燒肉放進他碗裡:“快吃吧,柱子手藝這麼好,彆辜負了。”
……
暮色漫進四合院時,何雨柱背著妹妹往家走。何雨水趴在他肩頭,手裡攥著聾老太塞的水果糖,已經睡得香甜。路過賈張氏家,聽見屋裡傳來摔盆砸碗的動靜,夾雜著賈東旭的咳嗽和賈張氏的咒罵:“你個沒良心的,我熬藥累個半死,你還挑三揀四!”
“哥,”何雨水忽然醒了,迷糊著開口,“一大爺他們為啥總盯著咱?”
何雨柱笑了,伸手替妹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辮梢:“因為咱會做飯啊。”他沒說的是,在這個糧食金貴的年代,掌勺的人就像握著聚寶盆,走到哪兒都有人想攀附。易中海打的什麼主意,他清楚得很——不過是看賈東旭指望不上,又想把他當成新的“養老工具”。
回到家,何雨柱摸出藏在灶台底下的《太祖長拳圖譜》。這是他上周在舊貨市場花兩塊錢淘的,封皮破破爛爛,裡麵的插畫卻清晰生動。他借著煤油燈的光,對著圖譜練起“野馬分鬃”,一招一式打得虎虎生風,驚得房梁上的老鼠“吱溜”竄進牆洞。
“柱子,歇會兒吧,喝碗綠豆湯。”何雨水端著碗過來,碗裡漂著幾粒冰糖——這是她偷偷省下的糖票買的。
何雨柱收勢擦汗,忽然想起白天聾老太說的話:“易中海就像院角的爬山虎,看著青枝綠葉,根子裡都是往上爬的心思。”他接過碗,綠豆湯的清涼順著喉嚨往下淌,心裡卻跟明鏡似的——這院子裡,誰不是各有各的算計?賈張氏算計易中海的醫藥費,易中海算計他的養老指望,就連三大爺閻埠貴,都在算計著從他這兒蹭口肉吃。
“哥,你說以後咱們能住上帶廚房的房子嗎?”何雨水趴在窗台上,望著天上的星星。
何雨柱笑了,伸手揉了揉妹妹的頭:“能啊。等哥成了大廚,咱不僅有廚房,還有衛生間,冬天能洗熱水澡,夏天能吹電風扇。”他沒說的是,就算沒有易中海的“幫忙”,他也能靠係統和手藝,在這年代闖出一片天。彆的不說,單是他腦子裡的幾百道藥膳方子,就能換好幾車糧票。
……
前院,閻埠貴趴在窗台上,看著何雨柱家透出的燈光,推了推眼鏡:“老婆子,你說柱子哪來的錢買桃酥?莫不是從食堂順的?”
三大媽正在縫補衣裳,針尖在煤油燈下閃了閃:“管他呢,人家憑本事換的。你沒看見易中海兩口子今天那熱乎勁兒?怕是想收柱子當乾兒子,以後蹭口熱乎飯吃。”
閻埠貴哼了一聲:“易中海打的什麼主意,當我看不出來?賈東旭倒了黴,又盯上柱子。可柱子那小子精得跟猴似的,上次我跟他借煤球,他非要用煙絲換,半塊都不肯多給。”
三大媽“嗤”地笑出聲,一針紮進鞋底:“所以說啊,你少打他的主意。沒看見聾老太護著嗎?那老太太眼神毒著呢,誰真心誰假意,她心裡透亮。”
……
中院,易中海坐在八仙桌前,對著鏡子拔白頭發。一大媽端著洗腳水進來,嘟囔著:“柱子這孩子,咋就油鹽不進呢?我都把話遞到嘴邊了,他愣是不接。”
“你懂個啥,”易中海沒好氣地說,“這叫欲拒還迎。你沒看見老太太對他多親?隻要把老太太哄好了,還怕柱子不跟咱走?”
一大媽恍然大悟,忙放下水盆:“明天我去給老太太送碗雞蛋羹,就說補身子。對了,把咱藏的那瓶二鍋頭也帶上,柱子愛喝兩口。”
易中海瞪了她一眼:“那可是我攢了半年的酒!”
“舍不得酒瓶子套不著狼!”一大媽梗著脖子反駁,“等柱子成了咱乾兒子,還怕沒酒喝?再說了,他那一手廚藝,將來天天能吃上肉,不比賈東旭那病秧子強?”
易中海沒吭聲,心裡卻覺得有理。他想起今天何雨柱做的紅燒鯽魚,那味道比前門飯店的大廚做得還地道,要是以後天天能吃上這樣的飯菜,就算多花點酒票糧票,也算值了。
……
何雨柱躺在炕上,聽著窗外的動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易中海夫婦不會輕易放棄,但他有的是辦法應付。明天去鋼廠,他得繞開易中海,直接找保衛科的老李頭——他早聽說,賈東旭偷賣焊條的事兒有了新線索,隻要把這事兒捅出去,易中海就再沒臉麵來拉攏他。
月光從窗紙的破洞漏進來,照在牆上的毛主席畫像上。何雨柱摸出枕頭底下的係統麵板,看著“廚藝熟練度”緩緩上漲,忽然覺得渾身充滿力量。在這個年代,靠誰都不如靠自己,隻要他把廚藝和藥理吃透,總有一天能帶著妹妹離開這四合院,住進帶陽台的樓房,頓頓吃上四菜一湯。
這一晚,四合院的磚瓦房在月光下靜默著,有人在算計,有人在謀劃,有人在練武,有人在做夢。而何雨柱知道,隻要自己不站在易中海那堵“危牆”之下,就永遠有機會搭建屬於自己的堅實房屋。畢竟,在這個跌宕起伏的時代,隻有真正的清醒者,才能在風雨中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