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蹲在葡萄架下給鴿子拌食,竹勺刮過陶盆的聲響裡透著幾分心不在焉。籠中那對灰鴿子撲棱著翅膀,啄食時卻總將穀粒刨得滿地都是——就像賈張氏那雙手,明明攥著易中海偷偷塞的五斤糧票,卻還在媒婆麵前哭窮說湊不齊彩禮。他望著東廂房晾曬的的確良被麵,喉結滾動著沒出聲,袖口磨出的毛邊掃過鴿籠鐵絲,驚起一片撲騰聲。
鴻賓樓後廚的蒸汽裹著蔥香撲麵而來時,何雨柱正將最後一籠燒麥碼上蒸籠。銅鍋下的柴火劈啪作響,映得他額角的汗珠亮晶晶的。掌勺劉師傅叼著旱煙湊過來,煙袋鍋子指著窗外:“瞧見沒?街口新來了倆穿藏青製服的,瞧那眼神就不像善茬。”何雨柱順著方向望去,隻見槐樹影裡站著兩個男人,袖口的折痕挺括得像刀片,正慢悠悠地嗑著瓜子。
案板上的菜刀在他手中翻出朵銀光,裡脊肉被片成薄如蟬翼的生片。他想起昨夜李奶奶塞來的紙條,上麵用指甲劃著“煤場王瘸子供出三車私煤”——那字跡顫巍巍的,跟楊佩元寫藥方時的手抖如出一轍。蒸汽模糊了視線,他趁機從圍裙口袋裡摸出個蠟丸,裡麵是曬乾的人參須磨成的粉,這是給楊佩元今晚藥膳準備的“料”。
【廚藝+1】
【廚藝+1】
掛鐘敲過五下時,何雨柱解下圍裙。帆布包裡除了飯盒,還塞著半捆曬乾的黃芪,這是他從藥材倉庫“順”來的。路過冷庫時,他故意撞了下管事的肩膀,在對方罵罵咧咧的當口,指尖已從掛鉤上勾走了塊凍麅子肉——這玩意兒得趁凍塞進空間,化了就不好帶了。
胡同口的老槐樹影裡,何雨柱貼著牆根停下。他假裝係鞋帶,實則從空間裡取出隻野雉雞,雞脖子上那個貫穿的血洞還透著寒光。這是今早用“流星趕月”手法射中的,石子入肉時連羽毛都沒炸起。他將雞塞進帆布包,又摸出株帶土的野山參,參須在暮色裡泛著琥珀色的光。
“砰砰。”門環叩響時,何雨柱聽見院裡傳來刀劍出鞘的輕響。王行拉開門閂的瞬間,刀柄上的青竹片擦著門框發出細微的銳鳴。“柱子來了。”武師的目光掃過他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袖口下的小臂肌肉微微隆起——昨夜他用何雨柱給的藥膏敷傷時,發現那藥竟帶著股淡金色的內息,把淤腫消得七七八八。
“楊老在屋裡練拳呢。”王行接過麅子肉時,指尖觸到包上的冰碴子,“你這玩意兒從哪打的?瞧這傷口,跟用槍崩的似的。”何雨柱笑了笑沒接話,目光卻落在正房門口——楊佩元正在演武,袍角帶起的勁風將簷下的風鈴吹得叮當作響,那套“太元十三式”打得行雲流水,哪還有半分前日咳血的模樣。
“師傅氣色好多了。”何雨柱將野山參遞過去時,看見楊佩元袖口露出的手腕已不見青黑。老人接過參須放在鼻尖嗅了嗅,忽然屈指一彈,參須化作道金線射向院角的石墩,“噗”地紮進三寸深。“你這參是長白山的‘野山泡’?”楊佩元的聲音裡帶著驚訝,“現在這年月,能弄到這玩意兒可不容易。”
何雨柱彎腰往灶台裡添柴,火光映紅了他半邊臉。他想起空間裡那片用靈泉澆灌的藥圃,此刻正有新的人參苗破土而出。“在山裡碰著的,”他含糊應著,將野雉雞褪毛開膛,刀刃在雞腹裡劃出個漂亮的弧線,“王叔,這麅子肉給您熬鍋湯,補補胳膊上的傷。”
王行正在擦拭青竹刀,聞言抬頭笑了:“你小子是怕我胳膊好了揍你吧?”他故意晃了晃手腕,卻見何雨柱突然手腕一翻,菜刀在指間轉出朵花,“唰”地將雞骨架成兩半。那刀工快得隻看見道白光,雞骨斷口整整齊齊,連血絲都沒濺出來。王行的笑聲卡在喉嚨裡,忽然覺得這小子比看上去的更難對付。
廚房裡飄起濃鬱的藥香時,楊佩元坐在簷下閉目養神。他能感覺到丹田處沉寂多年的內息正在蘇醒,像久旱的土地迎來甘霖。昨夜在軍管會,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特派員盯著他手腕上的傷疤看了半晌,最後隻說了句“楊老保重身體”——但那眼神裡的忌憚,比當年麵對東瀛浪人時的殺意更讓他心安。
“師傅,嘗嘗這碗‘參雞湯’。”何雨柱端著陶碗過來時,湯麵上浮著層金黃的油花,幾根人參須在湯裡舒展如蝶。楊佩元接過碗時,忽然聽見院牆外傳來汽車引擎聲,三輛黑色轎車停在胡同口,車燈透過門縫照在青石板上,拉出長長的光柱。
王行瞬間握住了刀柄,何雨柱卻按住了他的手背。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警惕。楊佩元將參雞湯一飲而儘,喉結滾動時發出滿足的喟歎:“柱子,你這手藝,怕是能當個‘禦廚’了。”他說著便站起身,袍角無風自動,“王行,去把西跨院的‘震山鼓’拿來。”
何雨柱正在收拾藥渣,聞言動作一頓。他知道“震山鼓”是太元武館的信物,敲響它意味著要召集全城的武館弟子。院外的汽車引擎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皮鞋踩在石板路上的聲響,整齊得像鼓點。他忽然想起李奶奶說的“山雨欲來”,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圍裙上的刀疤——那是上次切熊掌時不小心劃的,現在看來,倒像是某種預兆。
“柱子,”楊佩元的聲音在暮色裡格外沉厚,“等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你就待在廚房裡熬藥。”老人說著便從王行手裡接過鼓槌,那是根雕著龍紋的紫檀木,握在手裡沉甸甸的。何雨柱看著他走向院門的背影,忽然發現楊佩元的腰杆挺得比任何時候都直,仿佛將三十年的傷病都熬進了這碗參雞湯裡。
院門“吱呀”打開的瞬間,何雨柱聽見領頭那人的皮鞋在門檻上碾了碾。“楊老先生,”聲音帶著刻意的溫和,“我們是軍管會的,想請您去一趟……”話音未落,便被“咚”的鼓聲打斷。楊佩元手中的震山鼓發出沉悶的轟鳴,震得院牆上的青苔簌簌掉落,連遠處的狗吠都戛然而止。
何雨柱彎腰往灶膛裡添了塊硬柴,火光“轟”地一下竄起來,映得他眼神發亮。他從空間裡取出個紫銅藥罐,裡麵是早就備好的“九轉續命丹”藥引——那是用深海鮫人油和百年首烏煉製的,此刻正散發著淡淡的藍光。院外的爭執聲漸漸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整齊的腳步聲遠去,楊佩元推門進來時,震山鼓還在他手裡微微震顫。
“沒事了。”老人將鼓槌放在石桌上,指腹蹭過鼓麵的牛皮,“他們就是來探探虛實。”王行遞過毛巾,卻見何雨柱端著碗熱氣騰騰的麅子肉湯過來:“王叔,趁熱喝了吧,補補元氣。”湯碗入手溫熱,王行忽然看見碗底沉著顆指甲蓋大的珠子,在火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這是……”他話沒說完,就被楊佩元打斷了:“喝你的湯,哪那麼多話。”老人看著何雨柱收拾藥罐的背影,忽然想起剛才在門口,那幾個軍管會的人聽見鼓聲時,下意識摸向腰間手槍的動作。灶膛裡的火光照亮了少年挺直的脊梁,楊佩元忽然覺得,或許這盤棋,該換個走法了。
夜深了,何雨柱背著空帆布包走出院門。胡同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他路過李奶奶窗前時,看見燈影裡有個模糊的身影在揮手。他放慢腳步,聽見老人壓低聲音說:“賈張氏今早在煤場跟人說,你天天吃細糧是‘走資本主義路線’。”何雨柱點點頭,從懷裡摸出塊用油紙包著的鹿肉乾塞進去:“奶奶,這玩意兒您留著磨牙。”
走到巷口時,他回頭望了眼楊佩元家的方向。月光下,那座四合院像頭蹲伏的猛獸,屋脊上的瓦片泛著冷光。他想起空間裡藏著的那幾支駁殼槍,槍身此刻應該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夜風卷起他的衣角,何雨柱緊了緊帆布包的帶子,加快了腳步——明天,該去看看那批藏在老宅地窖裡的“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