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四合院內的青磚地染成黛色時,何雨柱蹲在楊佩元家的灶台前添柴。桑木柴在灶膛裡爆出火星,映得他腕間新結的刀疤泛著淡紅。王行抱著壇黃酒從地窖上來,酒壇封口的泥巴上還沾著新鮮的苔蘚:“柱子,嘗嘗這二十年的‘女兒紅’,配你這藥膳正好。”
楊佩元坐在簷下閉目養神,指節叩在石桌上發出規律的輕響。他聽著何雨柱翻動藥渣的沙沙聲,忽然睜開眼:“柱子,方才軍管會來消息,城西亂葬崗發現三具屍體,都是斷頸而亡。”老人說著便從袖中摸出張紙條,上麵用朱砂畫著個扭曲的“山”字——這是敵特組織“穿山甲”的標記,三年前圍剿時漏網的餘孽。
何雨柱接過紙條湊到燈前,朱砂在火光下竟隱隱流動。他想起白天在鴻賓樓後廚,掌勺劉師傅偷偷塞給他的半塊驢皮凍——那玩意兒底下壓著張油紙,上麵用菜油寫著“煤場王瘸子今晚運貨”。灶膛裡的火舌舔著陶釜,藥香與酒香在暮色裡交織,忽然聽見王行低喝一聲:“什麼人?”
牆頭上應聲落下個黑影,落地時竟沒發出半分聲響。何雨柱瞳孔驟縮,下意識摸向腰間的青竹刀,卻見黑影摘下麵罩,露出李奶奶滿是皺紋的臉。“楊老,”老人喘著氣,手裡攥著截染血的布片,“我在煤場後牆拾到這個,像是‘穿山甲’的袖標。”
楊佩元接過布片時,指腹觸到上麵的暗紋——那是用特殊藥水繪製的地圖,針尖大的紅點正標在太元武館舊址。王行早已按捺不住,青竹刀出鞘半寸,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寒芒:“楊老,讓我去把那幫兔崽子揪出來!”
“慌什麼?”楊佩元將布片湊到燈上燒掉,灰燼落在銅盆裡時已成齏粉,“軍管會的人今晚布網,咱們隻需要守株待兔。”他說著便看向何雨柱,“柱子,你回去吧,這裡有我和王行就行。”
何雨柱剛想開口,卻被楊佩元抬手製止:“你藥理還沒突破四級,摻和這種事太危險。”老人的語氣不容置疑,指節輕叩石桌:“記住,無論聽見什麼動靜,都彆出來。”
走出楊佩元家時,胡同裡靜得可怕。何雨柱路過李奶奶窗前,看見燈影裡有個模糊的手勢——兩根手指交叉成十字,這是約定好的“雙重警戒”暗號。他加快腳步,剛到四合院門口,就聽見中院傳來賈張氏的叫罵聲:“秦家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縫紉機都買了還不知足!”
西廂房的油燈亮起時,何雨柱正在研讀《武廚秘典》。書頁間夾著的人參須已被他磨成粉末,指尖劃過“虎骨鹿茸湯”的方子,忽然想起王行喝肉湯時說的話:“柱子,你這手藝能讓閻王爺都忘了勾魂。”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響起:
【藥理+1】
【藥理+1】
他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窗外傳來易中海咳嗽的聲音。透過窗紙的破洞,看見中院的葡萄架下,易中海正蹲在地上給鴿子拌食,竹勺刮過陶盆的聲響裡透著煩躁。賈東旭縮著脖子站在一旁,棉襖扣子錯扣了兩顆,顯然是匆忙中穿的。
“師傅,您就幫幫我吧!”賈東旭的聲音帶著哭腔,“秦家人說了,要是沒個正經工作,這親事兒就算了!”易中海將鴿食摔在地上,驚得鴿子撲棱著翅膀亂飛:“工作?現在找份正經差事比登天還難!你當你師傅是廠長?”
何雨柱吹滅油燈,摸到枕頭下的青竹刀。他想起白天在菜市場,看見秦淮茹蹲在牆角啃乾窩頭,指甲縫裡還沾著煤渣。這時候賈張氏的聲音又響起來:“易師傅,您就抬抬手吧!東旭這孩子要是說不上媳婦,我們賈家可就絕後了!”
院牆外傳來汽車引擎聲,三輛黑色轎車停在胡同口。何雨柱的心猛地一沉,想起楊佩元說的“守株待兔”。他摸到空間裡的駁殼槍,槍身冰涼的觸感讓他瞬間清醒。中院的爭吵聲還在繼續,易中海的怒吼隔著窗戶紙傳來:“我就算把養老錢掏出來,也弄不到城裡的工作指標!”
何雨柱悄悄推開後窗,月光下,李奶奶的身影正沿著牆根移動。老人懷裡抱著個布包,腳步輕得像貓。他想起白天楊佩元說的話:“城裡的敵特和城外的匪患勾連,這回要一起清剿。”指尖摩挲著刀柄上的竹紋,忽然聽見中院“哐當”一聲響,像是有人推倒了板凳。
“易師傅,您就可憐可憐東旭吧!”賈張氏的哭聲尖利刺耳,“那秦姑娘說了,要是沒工作,她就嫁給村支書的兒子了!”何雨柱趴在窗台上,看見易中海猛地站起身,煙袋鍋子在石桌上磕得山響:“行了!我去問問廠裡的老領導,看看能不能走個後門!”
賈東旭的歡呼聲剛起,就被何雨柱咽了回去。他看見李奶奶將布包塞進自家窗台,裡麵露出半截紅色的布條——那是“穿山甲”的標記。牆頭上突然落下個黑影,手裡的匕首閃著寒光,何雨柱想都沒想,青竹刀“唰”地出鞘,刀風帶著破空聲直逼黑影手腕。
“柱子?”黑影驚呼一聲,匕首掉在地上。月光照亮來人的臉,竟是王行。武師捂著流血的手腕,哭笑不得:“你小子下手也太狠了!”何雨柱收刀入鞘,看見王行身後還跟著兩個穿軍管會製服的人,手裡提著個蒙著頭的麻袋。
“楊老讓我來告訴你,”王行用沒受傷的手擦著血,“‘穿山甲’的老巢端了,裡麵搜出不少東西,包括……”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包括你說的那份‘武館黑名單’。”軍管會的人將麻袋扔進馬車,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響裡,夾雜著賈張氏的驚叫聲:“我的縫紉機!誰把我的縫紉機搬走了?”
何雨柱望著馬車遠去的方向,忽然想起李奶奶塞進窗台的布包。打開一看,裡麵竟是個油紙包,包著半塊驢皮凍——和白天劉師傅給的一模一樣。他咬了口驢皮凍,鹹香中帶著淡淡的藥味,忽然聽見中院傳來易中海的歎息:“東旭,不是師傅不幫你,實在是……”
“師傅,”賈東旭的聲音帶著絕望,“那秦家人說明天就給回信兒……”何雨柱悄悄關上窗戶,將驢皮凍塞進空間。他想起楊佩元說的“傳承”,想起王行喝肉湯時說的“把握不住”,忽然覺得這四合院的夜,比城外的亂葬崗還要複雜。
煤油燈重新亮起時,俄語課本攤開在麵前。何雨柱卻無心閱讀,腦海裡反複回響著賈東旭的哀求。他摸出枕頭下的青竹刀,刀鞘上的竹紋在燈下泛著幽光,忽然想起白天在鴻賓樓,劉師傅說的那句話:“這年頭,手裡有家夥,心裡才不慌。”
窗外傳來梆子聲,更夫拖著長腔喊著“夜——半——三——更——”。何雨柱吹滅油燈,黑暗中,他的眼神亮得驚人。明天,該去看看那批藏在老宅地窖裡的“貨”了,順便……幫賈東旭想想辦法,畢竟,這院子裡的渾水,他遲早要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