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臉上帶著淺淺的笑,眉眼彎彎的,看著他的眼神裡沒有絲毫惡意,反而藏著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溫柔。
“彆怕,”
對方的聲音輕輕的,像羽毛拂過心尖,“我會陪著你。”
說著,一隻手朝他伸了過來。那隻手白皙、乾淨,指尖甚至帶著一點溫熱的光暈,像在邀請他抓住這束突如其來的光。
澈歿的心臟猛地一跳,所有的恐懼在這一刻都退去了大半。
他幾乎是本能地、帶著孤注一擲的渴望,伸出手緊緊抓住了那隻手。
指尖觸碰到的瞬間,他甚至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原來被人這樣溫柔對待,是這種感覺嗎?
可下一秒,那點溫熱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像握住了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
澈歿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想鬆手,卻被對方死死攥住。
他驚恐地抬頭,隻見那張溫柔的臉正在扭曲、變形,嘴角咧開詭異的弧度,眼睛變得渾濁又凶狠,赫然變成了前世那個帶頭霸淩他的人的模樣!
“你也配被愛?”對方猛地鬆開手,將他狠狠甩在地上,聲音裡的溫柔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淬毒般的嘲諷,“就你這樣的廢物,誰會真心對你好?做夢!”
“砰”的一聲,澈歿摔在地上,後背撞在堅硬的地麵上,疼得他眼前發黑。
可身體的痛遠不及心裡的刺痛——那點剛剛燃起的希望,像被人狠狠踩在腳下碾碎,連帶著他對“被愛”的所有幻想,都成了笑話。
這時,周圍那些模糊的人影突然散開,露出了藏在後麵的無數雙眼睛。
它們或在牆頭上,或在樹影裡,密密麻麻的,都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像在看一場精心編排的鬨劇。
有人低低地笑出聲,有人用手指著他,那些目光像針一樣紮在他身上,讓他無處遁形。
他躺在地上,看著那張扭曲的臉,聽著周圍若有若無的嗤笑,突然明白了——他最渴望的溫暖,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那些他拚命想抓住的善意,最終都會變成最鋒利的刀,在他心上反複切割,讓他連最後一點對“被愛”的勇氣,都被割得鮮血淋漓。
畫麵驟然扭曲,腳下的地麵像被無形的手掀開,露出一條逼仄陰暗的巷子。
牆皮斑駁脫落,上麵用紅漆、黑墨塗滿了汙言穢語,那些帶著惡意的字眼歪歪扭扭地爬滿牆壁,每一個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澈歿眼眶發緊——這是他刻在骨子裡的地方,是前世被堵住、被推倒、被撕碎作業本的那條死巷。
他低頭,才發現自己渾身是傷。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凝著乾涸的血痂,校服被撕得破爛不堪,沾滿了塵土和不明汙漬。
背上的書包更是慘不忍睹,帆布被劃開長長的口子,露出裡麵皺巴巴的課本,而書包表麵被人用馬克筆塗滿了“殺人犯”“滾出去”之類的字眼,紅得刺眼,像一道道未愈合的傷疤。
他的雙腳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機械地向前挪動。
雙眼空洞得可怕,沒有任何焦點,像兩口深不見底的黑洞,映不出巷子裡的任何光影,也映不出一絲活氣。
他不知道要去哪裡,仿佛從出生起就注定要在這條巷子裡踉蹌獨行,連疼痛都變得麻木。
就在這時,巷口突然炸開一道刺眼的白光,像憑空劈下的閃電。
緊接著,尖銳的車喇叭聲撕裂了死寂,“嘀——嘀——”的鳴響震得他耳膜生疼,隨即而來的是輪胎摩擦地麵的刺耳尖叫,“吱——”的一聲,尖銳得像金屬被硬生生撕開。
那聲音越來越近,帶著一種碾碎一切的氣勢,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徹底吞噬。
澈歿甚至沒來得及抬頭,眼前便猛地陷入一片漆黑。
再睜眼時,他正坐在冰冷的地麵上,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
雙眼依舊空洞,像蒙著一層厚厚的灰,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抓不住。
周圍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沒有光,沒有聲音,連自己的呼吸都輕得像不存在,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被死死困在這片虛無裡。
孤獨感像潮水般漫上來,不是尖銳的刺痛,而是鈍重的、緩慢的窒息。
它從四麵八方湧來,鑽進他的毛孔,浸透他的骨頭,讓他連挺直脊背的力氣都沒有。
一滴淚毫無預兆地砸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砸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可他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連抽噎都被死死憋在喉嚨裡,隻有肩膀在黑暗中微微顫抖,像一株在狂風裡快要折斷的野草。
那些被霸淩的屈辱,被拋棄的恐慌,對溫暖的徒勞渴望……所有藏在心底的傷口,都在這片黑暗裡被一點點剝開,露出最血淋淋的內裡。
而他隻能坐著,任由孤獨將自己徹底淹沒,連哭泣的資格都像被剝奪了。
這裡…一點光亮…都沒有……
喜歡福瑞:當我來到異世界請大家收藏:()福瑞:當我來到異世界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