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旁,陳保柱一口一口啃著烤餅子,和白杜鵑講起恰喀拉人的故事。
“恰喀拉人的部落周圍全是沼澤,沼澤雖然危險卻也成為了保護他們的屏障,他們生活在沼澤中間,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
有一天,從金國來了幾個當差的,他們來恰喀拉人的部落收貢品,獻給皇帝。
這些當差的一進部落就惡狠狠地威脅恰喀拉人,說他們都是刁民,獻給皇帝的貢品以次充好,獻的皮子都是最差的,獻上的珍珠都是最小的。
當差的表示他們是皇帝派來的,要他們獻上最好的珍珠和皮子。
恰喀拉人都是些善良而單純的,他們信了當差的話。
部落的男人們全都離開了部落。
他們去打獵,獵取最好的皮子。
他們去采珠,選取最好最圓潤最有光澤的珍珠。
恰喀拉的男人們在外麵四處奔波,留在部落裡隻剩下了女人和孩子們。
幾個官差就在部落耀武揚威,各種欺負女人和孩子,動輒打死打傷。
後來,部落的男人們回來了,他們帶回了最好的皮毛與最大的珍珠,以為這下就能讓官差高興了。
結果他們回來後隻看到了死去的女人和孩子們。
他們從此便立下了複仇的心。
他們仇恨官差、商人,他們不提金錢。
因為他們善良的祖先就是被金錢所害……”
注:詳見黑龍江民間文學)
白杜鵑犯了難,“他們仇恨商人的話,咱們還能和他們交易嗎?”
“可以,不過需要由我來和他們談,因為他們被刁商坑害過。”
“刁商?”
“就是一些專門深入山林與少數民族做生意的商人,他們利用了恰喀拉人的善良,讓以貸易貸的交易變的更加複雜和殘酷。
刁商會在春季主動上門,賒銷給獵人糧食、彈藥、酒、布匹等。
在交易過程中,刁商故意壓價,抬高賒銷商品價格。
比如一袋碎小米可能被約定換取三張上等貂皮。
獵人如無法一次性還清,刁商會令獵人債務逐年累加,獵人及其後代實際上成為了商人的奴隸,終身被迫以打獵的方式來還債,永無出頭之日。”
注:這就是著名的“貂債”製度)
“現在還有這種事嗎?”白杜鵑問。
“解放後他們的生活好了不少,聽甄佳婆婆說在民國時他們已經接觸到了銀元,現在他們和其他民族的一樣,已經開始逐步使用紙幣了。”
“甄佳婆婆也去過恰喀拉人的部落?她也會恰喀拉人的語言?”白杜鵑有些意外。
她沒想到甄佳居然會跟這件事扯上關係。
陳保柱咽下嘴裡的餅子,“恰喀拉人的語言是赫哲語,甄佳是滿族人,我從她那裡學會了滿語。”
白杜鵑一腦門的問號。
滿語跟恰喀拉人的語言有什麼關係?
陳保柱發現白杜鵑沉默著,突然想起什麼,“啊,原來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
“滿語跟赫哲語的關係非常近,你可以理解為他們是親兄弟的關係。”
注:赫哲語和滿語源自同一個古老的族先,但是後來分化成了兩種獨立的語言,你們可理解為,它們就像俄語和烏克蘭語。
用一個網上找到的生動的比喻來講,滿語就像是家族裡一位讀過書,做過官,見過大世麵的兄弟,文雅,規範,詞彙麵涉及的很廣,但他離開了故土,最後逐漸失去了活力。
而赫哲語就像是一直留在老家森林裡打漁狩獵的兄弟。它保留了更多老家的口音和傳統,詞彙緊緊圍繞著山林江河,外界的人根本無從了解,最後也漸漸無人知曉。)
“原來是這樣,所以你才能聽懂這個孩子說了什麼。“白杜鵑總算理解了陳保柱為什麼不把被拐的孩子交給公安。
就像他說的,就算把孩子交給公安,公安也聽不懂孩子說了什麼,更彆提能找到孩子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