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存的蘭州駐防軍雖疲憊如朽木,卻被督戰的鞭聲驅趕著踉蹌向前;團練們則如嗅到腐肉的禿鷲,嚎叫著湧向革命軍的後尾,刀矛上沾著對功名的饑渴。
馬正和的瞳孔在望遠鏡中驟然放大。
他看見清軍的旗幟如毒蛛吐絲般纏向己方陣腳,潰逃的士卒竟被追兵砍殺如羔羊。
他嘶吼著“穩住陣型!”,卻隻能聽見自己聲音被戰場的喧囂吞沒。
那些本應有序後撤的隊列,此刻竟有崩成雪崩之勢——若潰敗的浪潮漫過山脊,便再難收攏...
整個戰場徹底亂了,原本涇渭分明的陣形對抗,頃刻間演變成單體個人的廝殺。
潰逃的革命軍士卒被追兵截斷,像被狂風卷散的落葉,各自跌入混戰的渦流。
抬炮的炮手與扛火銃的兵勇撞作一團,長矛兵的尖刃捅進友軍的肋下,盾牌兵的銅甲在踩踏中碾出哀嚎。
有人揮刀劈向身後黑影,卻砍中本方的傷兵;有人嘶喊著“殺!”,卻分不清敵我。
馬正和死死攥住馬鞍,指甲掐進掌心。
他知道下達撤退命令是個致命的錯誤——這聲令下,如同在沸油鍋中潑了一瓢冷水。
此刻,他連傳令兵都派不出去:騎兵們或被流矢射倒,或在混亂中迷失方向,連自己的親兵都成了戰場上的孤舟。
他隻能暗暗祈禱各旅長們能拚湊出殘兵,築起哪怕一道薄弱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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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各旅的陣腳早已碎裂如冰。
張旅長的旗手被流彈擊斃,旗杆墜地時,周遭的士兵竟分不清是潰逃信號還是戰旗墜落的噩兆。
李旅長的長矛方陣被清軍團練的側翼衝殺撕開缺口,矛兵們轉身迎戰時,背後的潰兵又撞散了他們的隊列。
有的將官嘶吼著“列陣!”
聲音卻被近在咫尺的刀劈聲淹沒;有的試圖聚攏殘部,卻被潰逃的人潮裹挾著踉蹌後退,如同逆流的孤舟。
戰場成了絞肉機,每個士兵都成了困在鐵齒輪中的螻蟻。
革命軍的火銃手在混戰中點燃藥撚,卻誤將槍口對準了本方的盾牌兵;清軍的抬炮在狂奔中傾倒,炮身砸進人群,壓出一聲聲慘叫。
最慘烈的廝殺發生在山脊的凹陷處:數十名斷後的革命軍刀盾兵被團團圍住,他們的盾牌早已裂成碎片,卻仍以血肉之軀堵截追兵,刀鋒劈砍時帶起一片片殘肢與噴濺的泥漿。
馬正和的千裡鏡中,儘是潰敗的殘影。
他看見自己的同窗好友原清軍把總,如今的二十四旅旅長馬維穰被團練的鄉勇砍翻在地,血沫從喉管噴湧而出。
看見本應護衛側翼的騎兵隊,竟在混亂中與革命軍自己的輜重車相撞,人仰馬翻間被追兵收割性命。
他猛然意識到——這場潰逃已不是“撤退”,而是崩盤的雪崩,一旦越過某個臨界點,便再無人能止住這傾瀉的狂潮。
“全軍完了...”他的喉間擠出半句囈語,卻被一騎急報截斷。
他忘了,雖然革命軍陣形,訓練有模有樣。
可終歸是起義隻有半年的新卒啊!
更何況第六師,第八師本身就沒有參與過什麼大的戰爭。
斥候渾身浴血,馬匹的肚腹插著三支箭簇:“大人!西南側穀口出現不明旗幟!”
馬正和的瞳孔驟縮。
千裡鏡轉向西南,果然見煙塵中隱約現出鑲有新月紋的旌旗——那是?
那竟是楊文治的騎兵部隊!
他們如黑色的旋風般從崆峒山穀口席卷而出,馬蹄踏地的轟鳴聲仿佛戰鼓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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