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達州府府衙。
傅昊目光掃過文書,沉聲說道:“交口鎮赫明堂大敗多隆阿……此戰果著實令人振奮。赫將軍素有‘雲南之虎’威名,此番擊潰清廷名將多隆阿,確為軍中幸事。”
洪興、任武聞之,麵色肅然,躬身行禮。
洪興正色道:“赫將軍此役殲滅清軍提督趙即發、副將劉聯升、關行莊及遊擊朱希廣等要員,全賴大帥戰略之精妙。”
“革命理論之灌輸與訓導,使我軍將士舍生忘死,令行禁止,方能成此雷霆之勢。”
傅昊抬手示意止語,眉間隱現思慮之色:“此乃全軍將士浴血之功,莫作虛言。”
任武旋即稟報軍情,聲若金石:“據各線密報——川地清軍或困於圍剿石達開殘部,或疲於應對成都防務及雲貴苗民叛亂,致使川北空虛。”
“唯五千綠營聞我軍南進之勢,未戰即潰。”
“現左路軍統帥於彥祿已克施南府,駐軍扼守東線湘軍來路;右路軍統帥孫義寶連下廣元、劍閣,兵鋒直抵綿陽;中路大軍日前攻克廣安、南充二城。”
“然我軍推進過疾,後方諸縣仍有不穩之隱患……”
“無妨,現如今最主要的是彙合石達開。”
傅昊忽而昂首,聲若沉鐘:“石達開部此刻恐已被困紫打地,清廷以黎族土司王應元為圍剿主力……此乃破局之鑰!”
旋而轉向任武,眸中銳光迸射:“任武聽令——著你率精銳三千,星夜疾馳黎族轄地,尋機麵晤王應元!”
“須以‘朝廷苛待少數民族,剝其自治,奪其田產,虐其族民’為由,挑其心隙!”
“言明‘清廷傾覆在即,革命軍乃各族共興之師,若彼倒戈,可保黎族世代自治,永享尊榮!’”
任武凜然抱拳:“末將領命!”
傅昊複以掌撫輿圖,聲沉如淵:“石達開若降,必成清廷刀下囚。我軍雖推進遲緩,但若得王應元反戈,紫打地之圍可破!爾等須曉——遲一日,石部危一分;遲一月,革命大勢恐生變!速行!”
洪興忽而進言:“大帥,王應元與清廷有世襲土司之約,恐非輕易動搖。末將以為,可遣使攜黎族舊怨證據,如朝廷稅吏侵田文書、苛派勞役檄令等,以實據撼其心!”
傅昊頷首:“此言正合吾意!速從檔案司調取此類密檔,交任武攜往!另——”
其聲頓厲“傳令各路大軍:左路於彥祿扼守施南,嚴防湘軍北上;右路孫義寶克綿陽後,即刻西進,與中路成犄角之勢!”
“我軍須以雷霆之速,破川北之虛,與石部成合圍之局!”
廳中諸將齊聲應諾,傅昊目視輿圖上蜿蜒山河,眸中燃著熾火,似要將困局焚裂。
韓寶英戟指質問:“陳哥哥,你怎知石達開部被困紫打地?此消息連我乾爹麾下密探亦未確報!”
語聲柔弱,卻帶有銳利之勢,直逼傅昊。
“這一聲陳哥哥怎麼這麼彆扭呢?”
傅昊身形微僵,喉間澀滯。
忽而仰天大笑,聲震梁柱:“寶英妹子疑我藏天機乎?”
旋斂笑意,目如淵潭:“我革命軍自川北至黔滇,暗布眼線如蛛網。”
“清軍調兵文書、黎族土司動向、苗民叛亂密訊——皆為我軍破譯之物!”
“石達開孤軍入川,清廷必集重兵圍剿,紫打地險隘,乃困龍之淵。此乃兵家‘算’字訣耳!”
燭光在韓寶英眼底投下粼粼波影。
她仰首望傅昊,眸中星火漸熾,似見神將臨世。
韓寶英怔怔讚歎:“陳哥哥好生厲害!這‘兵家算字訣’是何玄妙之術?”
“寶英自幼隨乾爹習兵法,卻從未聞此奇策……”
語帶稚氣,卻難掩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