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解放攥著醬油瓶,腳步邁得飛快往家趕,心裡頭還盤算著,說不定能趕在劉芳進院前跟她搭兩句話,問問她家住哪,要不要送她回去。
可閻解放剛進了前院的門口,就見劉芳跟在於冬梅身後,倆人說說笑笑的,身影都快跨過中院的門檻了。
他下意識伸出去想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中又默默收了回來,心裡那叫一個懊惱——
都怪在供銷社跟於莉嫂子瞎扯自家大哥處對象的事兒,要是早走兩分鐘,哪能錯過這好機會!
正杵在那兒鬱悶,就聽見自家廚房的窗戶“哐當”一聲被推開,三大媽探著半個身子,嗓門亮堂得全院都能聽見:“解放!
磨蹭啥呢?醬油拎回來沒?灶上的魚都快燒糊了,等你回來淋醬油呢!”
閻解放猛地回過神,應了聲“來了來了”,趕緊加快腳步往家跑。
剛到自家門口,院門口突然傳來“叮鈴鈴”清脆的車鈴聲,他抬頭一瞧,隻見易中海推著一輛九成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車,慢悠悠往裡走。
那車子看著就招人稀罕,黑色的車架鋥光瓦亮,車把上掛著個洗得發白的藍布兜,車座擦得能映出人影。
連車輪的車條都一根根透著乾淨,半點鏽跡沒有,看著比供銷社櫃台裡擺的樣品還精神。
三大媽早忘了催閻解放,眼睛直勾勾盯著自行車,立馬拔高了嗓門:“老易!你這是買自行車啦?這模樣,嶄新嶄新的,真俊!可是憑票買的?”
易中海笑著把車停在院角的老槐樹下,從口袋裡掏出塊手絹,仔細擦了擦車把上沾的浮塵,才轉頭回道:“最近膝蓋不得勁,每天上下班走這麼遠的地兒,回來腿都發沉,就想著買輛自行車,省點腳力。”
他拍了拍車前結實的鐵筐,又補充道,“哪兒那麼容易弄到票喲,這是在委托商店挑了輛二手的。
前主人是個細心人,車子愛惜得好,騎了不到半年就調去外地工作了,說白了就是輛‘準新車’,跟新的也差不了多少。”
三大媽這一嗓子,跟捅了馬蜂窩似的,院裡頓時熱鬨起來。
前院的李大爺揣著雙手,從屋裡慢慢挪出來,湊到自行車旁,伸手輕輕摸了摸車座子,又敲了敲車架,笑著問:“中海啊,這車子看著就結實,騎著肯定穩當,花了多少錢拿下的?”
易中海收起手絹,笑著比了個“一”和“八”的手勢:“一百八十塊。
雖說比憑票買新車還貴了二十多塊,但不用等票,還省心,往後上班、去糧店買糧、去供銷社扯布,騎著它都方便,值了!”
這話一出口,圍觀的鄰居們都忍不住“嘖嘖”稱讚。
那會兒自行車可是實打實的“稀罕物”,跟手表、縫紉機並稱“三大件”,尋常人家想買輛新車,不僅得攢小半年工資,還得托人找關係弄票,難如登天。
易中海這一輛九成新的二手,品相這麼好,還不用等票,雖說貴了點,但看著就值。
幾個年輕小夥湊上前,圍著自行車左看右看,眼神裡全是羨慕,連閻解放都忘了懊惱,站在一旁跟著瞅,心裡直犯嘀咕:這車子好啊,騎著出去多拉風啊!
易中海推著自行車進了中院,圍觀的鄰居們卻沒散去,仍聚在老槐樹下,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聲音裡滿是好奇與熱絡。
“還是老易有本事,這麼氣派的‘準新車’說買就買,真闊氣!”有人望著自行車的方向,語氣裡滿是讚歎。
旁邊立刻有人接話,帶著幾分知情的口吻:“那可不,老易以前可是八級工,一個月工資就有九十九塊!這一百八十塊,不過是他過去小兩個月的收入。”
“我看啊,是老易想通了!”又有人笑道,“如今沒了‘一大爺’的差事纏身,倒活得更自在了,日子過得越來越有滋味,才舍得為自己添這麼個好東西。”
這話剛落,就有人小聲反駁,語氣裡帶著點不一樣的看法:“可我瞧著,老易現在也挺摳門的。前陣子我手頭緊,找他借兩塊錢周轉,他都沒肯應呢。”
幾句議論下來,眾人望著中院的目光裡,又多了幾分複雜的意味,有羨慕,有感慨,也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揣測。
易中海剛推著那輛鋥亮的“準新車”拐進中院,目光就沒舍得從車身上挪開。
他一邊慢悠悠地走,一邊忍不住用手在車座、車把上摩挲著,還順手按了下車鈴,“叮鈴鈴”的清脆響聲在院裡蕩開。
易大媽聽見車鈴聲,趕緊從屋裡掀了門簾出來,臉上帶著笑:“老易,這車可算給你買回來啦!”
易中海笑著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車座,語氣裡滿是得意:“可不是嘛,你瞅瞅這成色,跟新的沒兩樣,往後出門辦事,可方便多嘍!”
兩人說話的工夫,不遠處正踮著腳往晾衣繩上搭衣裳的秦淮茹,目光一落在那輛“準新車”上。
手裡的木夾子“啪嗒”一聲掉在青磚地上,她卻渾然不覺,隻輕輕“呀”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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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著那輛黑得發亮的自行車,眼睛瞪得溜圓,手指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的濕衣服,水珠順著衣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