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湧中的守護
林夏剛把熱可可遞到蕭凡手裡,船身忽然輕微晃了一下,甲板上堆放的珊瑚樣本箱發出細碎的碰撞聲。她下意識扶住欄杆,抬頭看向遠處的海麵——原本還算平靜的印度洋湧浪,不知何時翻起了墨藍色的波紋,風裡的鹹腥味比清晨濃了數倍,連帶著空氣都變得滯重起來。
“氣象站剛才發來了緊急預警!”露西拿著衛星電話匆匆跑過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屏幕上跳動的紅色暴雨符號格外刺眼,“未來十二小時會有強對流天氣,風力可能達到八級,海浪高度會超過三米,這種天氣下,海底的苗圃很可能被浪衝垮。”
蕭凡猛地攥緊手裡的熱可可,杯壁的溫度沒來得及暖熱指尖,心先沉了下去。三個珊瑚苗圃裡,兩千多株幼苗才剛種下三天,最嬌弱的鹿角珊瑚幼苗剛長出一點共生藻,要是被巨浪掀翻支架,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會付諸東流。他立刻把杯子放在旁邊的木箱上,抓起桌上的潛水服:“林夏,你帶兩個隊員加固甲板上的設備,把培育缸和監測儀搬進船艙,用泡沫板墊好,絕對不能讓樣本受損;露西,你聯係誌願者莉娜,讓她們儘快把獨木舟劃到避風港,彆在海上停留;我帶兩個人潛下去,給苗圃支架加掛固定錨。”
“我跟你一起去!”林夏放下手裡的工具,伸手去拿潛水裝備,“海底情況你不熟,我前天才檢查過支架,知道哪裡需要加固。”蕭凡看了她一眼,見她眼神堅定,沒再多說,隻是快速叮囑:“下潛後保持通訊暢通,一旦發現湧浪變大,立刻上浮,安全第一。”
二十分鐘後,蕭凡、林夏和隊員阿凱穿著潛水服,帶著沉重的固定錨和繩索,乘小艇駛向最近的一號苗圃。此時海風已經越來越急,小艇在浪尖上顛簸,每一次起伏都讓海水濺到臉上,冰涼的觸感順著領口往裡鑽。阿凱握著船槳,聲音被風吹得有些破碎:“蕭隊,浪已經開始變大了,再往前可能有危險!”
“再靠近一百米,”蕭凡盯著遠處海麵下隱約可見的鋼管支架,“隻要能到苗圃上方,我們就能下潛。”
小艇勉強在苗圃附近停穩,蕭凡率先翻身下水。剛潛入兩米,就感覺到水流比上午湍急了不少,原本清晰的視線變得模糊,隻能靠著潛水鏡上的照明燈辨認方向。往下潛了八米,終於看到一號苗圃的鋼管支架——有兩根支架已經被浪打得微微傾斜,固定在上麵的珊瑚幼苗隨著水流劇烈晃動,幾株剛固定好的鹿角珊瑚斷枝,已經從架上脫落,在水裡飄著。
“先固定傾斜的支架!”蕭凡通過對講機對林夏和阿凱說,同時從背包裡拿出固定錨,用力往海底的泥沙裡插。錨爪剛抓住海底的岩石,一股急流突然衝過來,他的身體被帶得往前撞了一下,肩膀重重磕在鋼管上,疼得他悶哼一聲。
林夏立刻遊過來,幫他穩住固定錨,兩人合力將錨鏈緊緊綁在支架底部。“左邊那根支架的繩索斷了!”阿凱的聲音突然傳來,蕭凡轉頭看去,隻見一根鋼管的頂部繩索已經斷裂,支架歪得更厲害了,上麵的珊瑚幼苗隨時可能全部掉下來。
他立刻遊過去,讓阿凱托著支架,自己趴在海底摸索斷裂的繩索。海水裡的泥沙被湧浪攪得渾濁,好幾次手剛碰到繩索,就被水流衝開。林夏見狀,從腰間解下備用繩索,遊到支架頂部,將繩索繞著鋼管纏了三圈,再用力係緊,然後朝蕭凡比了個“ok”的手勢。
就在三人忙著加固支架時,海麵上傳來一陣急促的對講機聲音:“蕭隊!快上浮!浪已經超過兩米了,小艇快撐不住了!”是甲板上隊員的呼喊。
蕭凡抬頭看了看上方,海水的顏色已經變成了深灰色,顯然海麵的天氣更糟了。他快速檢查了一遍剛加固好的支架,確認沒有問題後,對林夏和阿凱說:“撤!”
三人剛浮出水麵,就被一個巨浪拍得差點嗆水。小艇在浪裡劇烈搖晃,隊員正趴在船邊伸手拉他們。蕭凡抓住船舷,用力把林夏推上去,再回頭拉阿凱時,突然看到遠處的海麵上,有一艘獨木舟正被浪打得團團轉——是莉娜他們!
“莉娜的獨木舟還在海上!”蕭凡指著那個方向對隊員喊。林夏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艘獨木舟在巨浪裡像片葉子,隨時可能被打翻。“她們肯定是為了送最後一批珊瑚斷枝,沒來得及去避風港!”
蕭凡立刻對小艇上的隊員說:“你先把林夏和阿凱送回科考船,我去救她們!”“不行!太危險了!”林夏抓住他的手臂,“我跟你一起去!”
沒等蕭凡反駁,小艇已經被浪推得靠近了獨木舟。莉娜和另一個誌願者正緊緊抓著船舷,臉上滿是驚慌,獨木舟裡已經進了不少水。“快!抓住繩索!”蕭凡把小艇上的救生繩扔過去,莉娜伸手抓住,卻因為浪太大,根本拉不動。
蕭凡深吸一口氣,跳進海裡,朝著獨木舟遊過去。海水冰冷刺骨,巨浪一次次把他淹沒,他隻能憑著感覺朝著獨木舟的方向劃。終於抓住獨木舟的邊緣時,他已經沒了力氣,隻能靠在船邊,讓莉娜把繩索係在他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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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林夏在小艇上喊,隊員們一起用力拉繩索,把蕭凡和獨木舟往小艇方向拽。就在獨木舟快要靠近小艇時,一個更大的浪打過來,獨木舟瞬間被掀翻,莉娜和誌願者掉進海裡。
蕭凡立刻遊過去,抓住莉娜的救生衣,把她往小艇方向推。林夏也跳進海裡,扶住另一個誌願者。四人好不容易都爬上小艇時,每個人都渾身濕透,嘴唇凍得發紫。莉娜抱著懷裡的塑料盒,盒子裡的珊瑚斷枝還完好無損,她看著蕭凡,聲音帶著哭腔:“這些斷枝……要是丟了,又少了些希望。”
蕭凡拍了拍她的肩膀,沒說話,隻是讓隊員加快速度往科考船駛去。此時的科考船已經收起了小艇,甲板上的設備都被固定好,露西站在船邊,看到他們回來,立刻讓人放下救生梯。
回到船艙,大家換下濕透的潛水服,喝著熱薑茶,才慢慢緩過來。莉娜的爺爺老湯姆也趕了過來,看到孫女沒事,才鬆了口氣:“我就說讓你們早點回來,你們偏要送最後一批斷枝,還好蕭隊他們救了你們。”莉娜低下頭,小聲說:“我就是想多救幾株珊瑚……”
蕭凡看著她手裡的塑料盒,對露西說:“這些斷枝還很新鮮,明天天氣好轉後,我們把它們種到二號苗圃裡,肯定能活。”露西點點頭,拿出監測儀的數據:“剛才我看了一號苗圃的實時數據,支架很穩固,幼苗沒有受損,隻是水流變急,共生藻的活性稍微降了點,等天氣穩定了,我們再補充些藻種。”
夜裡,強對流天氣如期而至。科考船在浪裡劇烈搖晃,船艙裡的東西發出哐當哐當的響聲。蕭凡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每隔半小時就起來去實驗室查看珊瑚樣本。培養缸裡的珊瑚雖然依舊泛著白,但小醜魚還在鑽來鑽去,至少沒有出現更糟的情況。
天快亮時,風浪終於小了些。蕭凡頂著黑眼圈走上甲板,海麵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是顏色比之前深了些,遠處的橙色浮標還在漂浮著。“蕭隊,氣象站說天氣轉晴了,接下來三天都是好天氣!”隊員興奮地喊。
蕭凡立刻召集大家:“分成三組,一組去檢查三個苗圃的支架和幼苗,一組補充培育缸裡的共生藻,一組和誌願者一起處理昨天的珊瑚斷枝,爭取今天把所有斷枝都種下去。”
再次潛入海底,一號苗圃的支架果然穩固如初,隻是有些珊瑚幼苗被水流衝得歪了方向,隊員們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扶正。二號苗圃的情況更好,沒有支架傾斜,幼苗上的共生藻還泛著淡淡的綠色。最讓人驚喜的是三號苗圃,有幾株鹿角珊瑚幼苗竟然長出了tiny的新息肉,在水裡輕輕顫動。
“快看!新息肉!”露西的聲音透過對講機傳來,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共生藻已經開始正常工作了,這些幼苗肯定能活下來!”
蕭凡看著那幾株幼苗,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他拿出水下相機,拍下新長出的息肉,想著等回去後,一定要把照片發給老湯姆和莉娜,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中午時分,誌願者們又劃著獨木舟趕來,這次他們不僅帶來了工具,還帶來了當地村民做的烤魚和水果。“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感謝你們這麼辛苦地保護珊瑚。”莉娜把烤魚遞給蕭凡,“我爺爺說,等珊瑚礁恢複了,他要帶你們去最好的捕魚點,讓你們看看以前的大堡礁有多熱鬨。”
蕭凡接過烤魚,心裡暖暖的。他看著甲板上忙碌的人們,有科考隊員,有誌願者,有漁民,大家來自不同的地方,卻為了同一個目標努力著。陽光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海底的珊瑚苗圃在水流中若隱若現,像是藍海的心跳,正在慢慢恢複活力。
下午,所有的珊瑚斷枝都被種到了苗圃裡。蕭凡和露西站在甲板上,看著潛水員們在海底忙碌的身影,露西忽然說:“等這些珊瑚長大,我們就在這裡立一塊更大的共生晶碑,上麵刻上所有人的名字,讓後來的人知道,曾經有這麼多人守護過這片藍海。”
蕭凡點點頭,目光望向遠處的大堡礁海域。他知道,保護珊瑚礁的路還很長,還有很多挑戰等著他們,但隻要大家一起努力,總有一天,這片藍海會重新鋪滿五彩的珊瑚,會有成群的魚兒在這裡遊弋,會有更多的人來這裡,傾聽珊瑚的密語。
夕陽西下時,“探索號”的甲板上響起了笑聲。莉娜和誌願者們在唱歌,隊員們在整理設備,老湯姆在給大家講二十年前大堡礁的故事。蕭凡坐在欄杆旁,手裡拿著莉娜送的貝殼手鏈,輕輕摩挲著上麵的珊瑚化石。海風拂過臉頰,帶著海水的清香,他忽然覺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第二天清晨,“探索號”準備駛離大堡礁海域。莉娜和老湯姆劃著獨木舟來送行,莉娜手裡拿著一張畫,上麵畫著五彩的珊瑚礁和成群的魚兒,旁邊寫著:“等你們回來,看珊瑚開花。”
蕭凡接過畫,鄭重地放進背包裡。他站在甲板上,揮手向莉娜和老湯姆告彆,直到他們的身影變成遠處的一個小點。林夏走到他身邊,遞來一杯熱可可:“下一站,黃土高原。”
蕭凡接過熱可可,指尖傳來溫暖的觸感。他翻開陳教授發來的資料,照片上的黃土高原雖然溝壑縱橫,但遠處的山坡上已經有了一點綠色。“走吧,”他對林夏說,“去開啟下一個約定。”
“探索號”的汽笛聲響起,緩緩駛離大堡礁海域。陽光灑在藍海之上,海底的珊瑚幼苗在水流中輕輕擺動,像是在向他們告彆,也像是在等待著下一次的重逢。蕭凡知道,這場與地球的共生之約,永遠不會結束,而他們的腳步,也會一直朝著希望的方向,堅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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