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爺爺的字……”張帆喃喃自語。
柳乘風湊過來,借著丹爐裡未熄的火光,一同看去。
“吾孫張帆親啟:若見此信,為父必已身死道消。不必悲戚,此乃我自行之道……”
開篇第一句,就讓張帆的呼吸一滯。
“……窮儘半生,吾終得‘脫凡引’之秘。然此非成仙之藥,實乃亡族滅種之毒餌!王氏、樓主,皆為貪念蒙心之輩,妄圖竊天機,終將為人族招來滅頂之災。”
“什麼意思?”柳乘風皺起眉頭,“不是成仙之藥?”
張帆沒有回答,他的指尖撫過那些文字,繼續向下看。
“所謂‘脫凡引’,其根源,乃上古遺留之‘巫神靈契’。此契約,非為求仙,而是獻祭!以一方生靈之血肉魂魄為引,喚醒沉睡於地脈深處之上古巫神殘魂。”
“獻祭一方生靈?”柳乘風的臉色變了,“他說的‘一方生靈’,是多少?一個村?一個鎮?”
“接著看。”張帆的聲音壓抑得可怕。
“靈契一旦開啟,煉丹師為爐,服藥者為鼎。丹成之日,便是巫神降臨之時。屆時,服藥者神魂俱滅,淪為巫神容器。而一城乃至一國之生靈,皆為血食,人族……將重回蒙昧,淪為放養之奴仆!”
“一國……”柳乘風徹底失語。他想到了京城裡那些翹首以盼的權貴,想到了那位一心求取長生的皇帝。他們追求的不是飛升,而是在為某個未知的古老存在,準備一場血肉的盛宴。他們自己,就是第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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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帆的身體晃了晃,他仿佛又看到了爺爺在丹爐中被烈火焚燒的幻象。
“我懂了……我全懂了……”他的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爺爺不是在煉丹……他是在用自己的命,破壞那份‘藥引’!他要毀了那個‘鼎’!”
玉石上的字跡,到了末尾,顏色變得越發鮮紅,幾乎要從玉中滴出血來。
“……求仙者何其愚也!貪婪、自私,不見天地之威,不敬萬物生靈,此等心性,如何成仙?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的蠢物!”
“此契與皇城地脈龍氣相連,妄動必遭天譴。皇陵之變,便是前兆。龍氣不穩,國祚將傾,此為反噬之始……”
看到這裡,柳乘風猛地抬頭,與張帆對視。
“皇陵!是那件事!”
“對。”張帆合上眼,將所有的線索串聯了起來,“樓主他們以為是出了意外,其實是爺爺在警告他們!是這片天地在警告他們!可他們……根本沒看懂!”
“那現在怎麼辦?”柳乘風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茫然,“這東西要是真的,那整個天下……”
“怎麼辦?”張帆睜開眼睛,那裡麵沒有了悲傷,隻剩下一種讓柳乘風都感到心寒的冷寂,“當然是阻止他們。”
“阻止?怎麼阻止?憑我們兩個人?去告訴皇帝,他吃的不是仙丹,是催命符?他會信我們,還是信那個樓主?”柳乘風的情緒有些激動,“他們都是瘋子!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仙,連命都不要了!”
“那就讓他們求不成。”張帆將靈玉緊緊攥在掌心,冰冷的觸感讓他混亂的頭腦恢複了鎮定。
“你的意思是……”
“我爺爺能毀了丹引,我也能。”張帆緩緩站起身,轉向丹房中央那尊巨大的三足丹爐,“他們不是要煉丹嗎?我就給他們煉。”
“你要做什麼?”柳乘風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危險。
張帆沒有回答,他走到丹爐前,看著爐壁上繁複的紋路。
“這爐子,是‘爐’。”他又回頭,看了看自己,“而服藥的人,是‘鼎’。”
他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裡帶著說不出的嘲諷和決絕。
“柳乘風,你說,如果‘爐’和‘鼎’,從一開始就是錯的,煉出來的,會是什麼東西?”
柳乘風沒有回答,他隻是握緊了手中的刀。
張帆伸出那隻乾癟的右手,按在了冰冷的丹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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