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和破片從兩側的亂石、樹後、溝壑裡潑灑而出,交織成一片致命的火網,狠狠罩向陷入混亂的鬼子尖兵小隊。
猝不及防之下,又有三個鬼子兵慘叫著中彈倒地。
“隱蔽!反擊!”
殘存的鬼子兵終於從最初的混亂中反應過來,驚恐地嘶吼著,一邊拖著受傷的同伴,一邊瘋狂地向兩側可疑的射擊點胡亂掃射。
子彈打在岩石上,濺起點點火星,發出刺耳的啾啾聲。濃霧被硝煙和血腥味攪動,斷魂坡瞬間變成了殺戮的修羅場。
然而,民兵們熟悉地形,一擊得手後,迅速利用岩石和溝壑的掩護轉移位置,冷槍依舊不時響起,每一次都讓鬼子心驚肉跳。
他們被死死釘在了這片死亡陷阱的開端,前進不得,後路也暴露在隨時可能飛來的子彈之下。恐懼,像冰冷的毒蛇,開始纏繞上每一個幸存鬼子的心頭。
野狼溝的槍聲和爆炸,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漣漪迅速擴散到了後方緩慢行進的日軍大隊。
隊伍中頓時一陣騷動,士兵們臉上浮現出驚疑和不安。帶隊的日軍中佐池田臉色鐵青,一把奪過副官遞來的望遠鏡,朝著斷魂坡方向望去,隻看到彌漫的硝煙和隱約的混亂人影。
“八嘎!是遊擊隊的小股騷擾!”
池田放下望遠鏡,咬牙切齒地判斷,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命令前衛小隊,迅速肅清殘敵,確保道路暢通!大隊加速通過野狼溝,不能在這裡耽擱!”
他深知輜重騾馬是命脈,必須儘快離開這危險的地形。
淒厲的哨子聲響起,催促著隊伍。疲憊的日軍士兵在軍官的嗬斥下,強打精神,驅趕著馱滿物資的騾馬,加快腳步湧入了前方更加狹窄險峻的落鷹澗。
澗內兩側是高聳入雲的陡峭崖壁,怪石嶙峋,如同巨獸交錯的獠牙。腳下的路變得更加難行,僅容三四個人勉強並行。
沉重的騾馬輜重擠在中間,隊伍被迫拉得更長,士兵們摩肩接踵,緊張地抬頭望著兩側那仿佛隨時會傾倒下來的、沉默的絕壁。
澗底的光線驟然昏暗下來,隻有一線慘白的天光從極高的縫隙中透下,更添幾分壓抑和詭異。空氣裡彌漫著牲口的汗臊味和士兵粗重的喘息,每一步都踏在緊繃的神經上。
就在日軍大隊最密集的輜重部分幾乎完全進入,澗道最狹窄的咽喉地帶時。
“打!”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如同驚雷,猛然從右側高不可攀的崖頂炸響!是王二虎!
這吼聲就如點燃炸藥桶的火星!
“噠噠噠…”
“噠噠噠…”
兩挺歪把子機槍的怒吼瞬間撕裂了澗底的死寂。灼熱的火舌從崖壁半腰一處,極其隱蔽的天然石穴中瘋狂地噴吐出來。子彈如同暴雨般潑向澗底擠成一團的日軍士兵和騾馬。
幾乎在機槍咆哮的同時,左側崖壁更高處,十幾條手臂猛地揮下。
“轟!轟!轟!轟隆隆…”
十幾枚冒著白煙的手榴彈,如同索命的黑色鐵瓜,從陡峭的崖壁上翻滾著、呼嘯著,精準地砸落在澗底日軍最密集的騾馬輜重隊伍裡!
震耳欲聾的爆炸連成一片!巨大的火球在狹窄的空間裡猛烈膨脹、升騰!衝擊波裹挾著碎石、彈片和致命的鋼鐵洪流,狠狠地向四周橫掃!人仰馬翻!
“唏律律…!”
騾馬淒厲絕望的嘶鳴聲被爆炸聲瞬間淹沒!中彈的、被衝擊波掀翻的牲口瘋狂地掙紮、蹦跳,背上沉重的物資箱袋滾落一地,又將周圍的士兵撞倒、踩踏!滾燙的鮮血、破碎的內臟、撕裂的肢體和著泥土碎石四處飛濺!濃重的硝煙混合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和牲口內臟的惡臭,瞬間灌滿了整個落鷹澗。
“啊!我的腿!”鬼子的哀嚎聲響起。
“醫護兵!醫護兵!”鬼子軍曹在叫喚。
“敵人在上麵!射擊!快射擊!”鬼子指揮官抽出長刀叫喊著。
“穩住!不要亂!”
池田太郎大聲喊道。這是他最為狼狽的一次。
驚恐到極致的慘嚎、絕望的呼救、軍官歇斯底裡的嘶吼命令,以及士兵們慌亂中盲目向上射擊的槍聲,全部混雜在震天的爆炸和機槍的掃射聲中,形成一片地獄般的死亡交響!
狹窄的澗道變成了血肉磨坊!
日軍建製瞬間大亂,士兵們如同無頭蒼蠅般亂撞,試圖尋找掩體,卻被倒斃的騾馬和散落的物資阻擋,又被來自頭頂的死神鐮刀無情收割。
獨立連的戰士們依托著天然的絕壁掩體,將子彈和手榴彈冷酷地傾瀉而下,收割著侵略者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