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錦衣衛指揮司值堂,晨色微露。簡虞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夜間的遭遇讓他警惕不已。那位神秘人物的提點,猶如一根刺紮在他心頭。
"大人,您回來了!"趙虎高大魁梧的身影從內室疾步而出,粗獷的臉上寫滿關切,那雙虎目在昏暗的燈光下依然炯炯有神。趙虎出身北方軍戶,力大過人,凜冽如霜的性格下藏著對簡虞的赤誠忠心。
"屬下擔憂得緊,剛才差點就要帶人去尋您了。"趙虎遞上熱茶,聲音低沉而沙啞。
張勇隨後進來,手中捧著幾份卷宗。相較於趙虎的魯直,張勇文質彬彬,一雙眼睛狹長,透著精明的光芒。他是江南書香門第出身,擅長謀略,處理細密事務堪稱一絕。
"大人,關於錢坤的屬下,我已經整理出線索圖。"張勇將一張繪製精細的人物關係圖展開,"這些人遍布六部,尤以戶部、工部為甚,還有海運商行與邊關將領多處交集。"
簡虞接過茶盞,啜了一口,溫熱的液體緩解了疲憊。他凝視著火盆中跳動的火苗,半晌才開口:"我今晚遇到了一個人。"
他簡略道出夜間經曆,卻刻意隱去了自己的猜測。二人聽罷,麵色凝重。
"這背後怕是有大人物插手了。"張勇眉頭緊鎖,"錢坤案牽連甚廣,今日查抄錢府,已有幾位大人麵色不善。"
"哼!誰不滿咱們就查誰!"趙虎拍案而起,"大明律法在此,誰敢徇私枉法?"
簡虞擺手示意趙虎坐下:"事情沒那麼簡單。"海淵盟"非同小可,涉及海外貿易、邊關軍需,利益之大令人眩目。我們必須步步為營。"
簡虞內心清楚,永樂十七年的明朝,表麵國力強盛,但暗流湧動。太子朱高熾與漢王朱高煦的儲位之爭已經暗中開始。作為曆史研究生,他知道最終朱高熾會登基,但曆史長河中的每一步都充滿變數。如今他既然插手其中,就可能改變曆史走向。
"明日我們分頭行動。趙虎,你帶人盯緊錢坤在刑部大牢的口供;張勇,你暗中調查市舶司與海淵盟的聯係。"簡虞展開輿圖,指向京城東南,"這裡是海淵盟在京中的一處據點,今夜我們親自前往探查。"
三日後,夜,雨。
潮濕的石板路上,三人身著夜行衣,悄無聲息地穿行於窄巷之間。簡虞眉頭緊鎖——按線人情報,這裡應有海淵盟重要文書,卻不見任何動靜。
"大人,屬下總感覺不對勁。"趙虎壓低聲音,手按刀柄。
簡虞心中警鈴大作,抬手製止二人前進。他環視四周,這條巷子兩側牆高,隻有一條出路。不,太安靜了。
"撤!"簡虞一聲低喝。
話音未落,弓弦震動聲驟然響起。簡虞猛地側身,一支羽箭擦著耳際飛過,釘入身後木柱。瞬間,巷口現出十餘名黑衣人,手持刀劍。
"大人小心!"趙虎怒吼一聲,如猛虎出籠般衝向前方,長刀出鞘,寒光凜冽。他一刀劈開迎麵而來的敵人,刀法大開大闔,每一招都勢大力沉。
張勇則抽出腰間軟劍,身形如鬼魅般遊走,專攻敵人薄弱處。他的劍法精妙,宛如遊蛇,每一劍都準確無誤地刺向敵人要害。
簡虞抽出佩刀,現代人的身體經過多年鍛煉,早已適應古代戰場。他步法靈活,出刀迅疾。他精通擒拿格鬥之術,每一招都直取命門。
雨水濕透了衣衫,混雜著血水流淌在石板上。簡虞格擋一記重劈,震得手臂發麻。他抓住對方收招的空當,刀鋒一轉,直取咽喉。
"大人,後麵!"張勇的警示聲傳來。
簡虞本能回身,卻見一名黑衣人從屋頂躍下,寒光直指他後心。情急之下,他腳下一滑,狼狽倒地,卻意外避過致命一擊。
趙虎咆哮著衝來,一刀將那偷襲者攔腰斬斷。"大人無恙否?"
簡虞迅速起身,背靠牆壁,三人形成犄角之勢。對麵六名黑衣人緩緩逼近,雨水衝刷著地上的血跡。
"張勇,煙雨符!"簡虞低喝。
張勇會意,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擲向地麵。霎時,白煙彌漫,遮蔽了視線。這是張勇根據道家秘術改良的障眼法,充分發揮了他的聰明才智。
借著煙霧掩護,三人向巷口突圍。就在此時,簡虞眼角瞥見一抹熟悉的色彩——其中一名黑衣人腰間佩飾,正是他昨夜見過的獨特樣式!
"留活口!"簡虞心中一凜,暗暗傳令。
趙虎會意,刀法忽轉為拳腳,猛擊一名黑衣人後背。那人向前踉蹌幾步,正撞入張勇埋伏,被點住穴道。
激戰結束,簡虞麵色凝重。他們審問了那名俘虜,得知這伏擊果然與海淵盟有關,但幕後主使卻另有其人。
回到衙門,簡虞沉思良久。手下送來熱水,他清洗了傷口,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那眼神銳利而深邃,仿佛穿越了時間的迷霧。
"我在現代研究的就是明代政治史,如今卻親身參與其中。"他低聲自語,"這次伏擊來得蹊蹺,莫非是試探我的忠誠?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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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張勇捧著一卷輿圖進來:"大人,我查到一條線索。海淵盟在南海的商路與漢王府有密切往來。"
簡虞目光一凝:"漢王朱高煦?"
"正是。屬下追查那批異域寶物的來源,發現漢王府有關武將多次秘密與海外商人會麵。"
"繼續查,但要萬分小心。"簡虞沉聲道,"我們麵對的不僅是海淵盟,還有朝中權貴。"
他展開輿圖,在燭光下審視京城布局。作為穿越者,他知道未來將發生什麼——靖難之役結束後的權力爭鬥,朱棣駕崩後的儲位更迭。此刻他站在曆史的分叉口,每一步都可能激起驚濤駭浪。
趙虎端著傷藥進來,他身上數處傷口,卻毫不在意:"大人,那日在錢府搜出的賬冊,屬下又查了查,發現有幾筆款項指向西北邊關。"
簡虞眉頭微皺:"是給蒙古人的賄賂?"
"不儘然。更像是購買物資的資金,而且數目巨大。"
簡虞心中一震,曆史的拚圖逐漸清晰。漢王朱高煦驍勇善戰,與邊關將士交好,若他借海淵盟之手購置軍需,意欲何為?
夜深了,雨依舊下個不停。簡虞獨坐窗前,思緒萬千。他摩挲著手中茶盞,那是穿越時隨身帶來的唯一物件。
"曆史上,太子朱高熾最終登基為仁宗皇帝。但現在,我的介入是否會改變曆史走向?"他喃喃自語,"若漢王真有異心,我該如何抉擇?"
燭光搖曳,映照出他堅毅的麵容。作為一個現代人,他深知曆史的複雜性;他肩負著守護大明的職責。這場關乎國運的棋局才剛剛開始,而他,已然成為其中關鍵的一枚棋子。
窗外雨聲漸急,如同即將到來的暴風雨。簡虞凝視著遠方,心中已有決斷——無論麵對何種險境,都要在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中,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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