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開軍的家距離二爺爺家還有一段距離,我們隻能步行過去。這一路上,熱情淳樸的農村大爺大娘們,又讓孫美玉真切體驗了一把東北人熱情好客的一麵。
"哎,歡頌丫頭,你對象啥時候回來的?你邊上那個漂亮姑娘是誰啊?我怎麼沒見過啊?"戴著老花鏡的大爺拄著棗木拐杖,笑嗬嗬地問道。
劉歡頌笑道,"大姑爺,楊傳東昨天回來的,這是我們在山東的朋友孫美玉。"
這時屋內的大姑奶端著一簸箕還帶著熱氣的瓜子,腳步匆匆地跑了出來,"孫美玉?這名字好啊!歡頌快領著進屋坐會兒!炕上都燒得熱乎乎的!"
剛邁進院子,隔壁的二嬸就從牆頭探出頭來,手裡還捏著半塊沒包完的黏豆包,嗓門兒洪亮得能穿透整條巷子:"喲!來稀客啦!"話音未落,她踩著沾著玉米麵糊的布鞋"噠噠"跑過來,二話不說就把孫美玉拉到自家籬笆前,摘下兩串紅彤彤的乾辣椒塞進她懷裡,"拿著拿著!這是自家曬的,炒菜可香了!"
走到院門口,開小賣部的趙叔突然從玻璃窗裡探出身,變魔術似的甩出兩根裹著糖霜的糖葫蘆,硬塞進我和孫美玉的手裡:"可算逮著機會了!上次聽歡頌說你愛吃甜的,特意給你留的!"糖葫蘆的山楂還帶著冰霜,咬一口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開,趙叔卻已轉身回屋,遠遠飄來一句:"不夠吃再來拿!"
剛跨進二爺爺家的門檻,後院的李奶奶不知從哪冒出來,顫巍巍的手裡捧著個粗陶壇子,揭開蓋子熱氣瞬間騰起——是燉得軟爛的酸菜白肉,油花在琥珀色的湯汁裡打著旋兒。"妮兒快嘗嘗,"李奶奶用布滿老繭的手把碗往孫美玉懷裡塞,"我聽說山東人沒咋吃過咱這酸菜,特意多擱了兩勺豬油!"
夕陽把屋簷的影子拉得老長時,孫美玉的懷裡已經堆滿了各家塞來的凍梨、醃黃瓜、曬乾的榛蘑。她摸著懷裡還帶著體溫的布口袋,突然紅了眼眶。原來在這片黑土地上,熱情不是客套的寒暄,而是把陌生人當成自家人,恨不得把心窩子都掏出來的滾燙。
還不僅如此,更讓孫美玉眼眶發燙的,是二爺爺一家掏心掏肺的盛情。原來這天恰逢家族小輩們的"認親宴",兩個姑奶奶家的女兒帶著對象登門,二爺爺特意把我們喚來作陪。從跨進房門的刹那,孫美玉就被裹進了滾燙的煙火氣裡——二奶奶布滿皺紋的手始終緊緊攥著她,粗糙的掌心傳遞著溫熱,將她拉到園桌最顯眼的位置,新姑爺有的待遇,愣是一樣沒落下她。
堂屋裡擠滿了劉家的長輩,房門上掛著的紅燈籠映得滿堂喜慶。二太爺家拄著龍頭拐杖的老爺子,三太爺家戴著銀鐲子的姑奶奶,紛紛圍攏過來。當孫美玉局促地搓著衣角時,二奶奶變戲法似的捧出個紅綢包,鼓囊囊的分量壓得她掌心發顫。拆開層層紅布,嶄新的鈔票帶著油墨香傾瀉而出,周圍此起彼伏的"拿著拿著"聲浪,差點將她淹沒。
宴席上,燉得酥爛的鐵鍋燉冒著騰騰熱氣,酸菜白肉在砂鍋裡咕嘟作響。二爺爺顫巍巍地給她斟滿米酒,渾濁的眼睛裡閃著慈愛的光:"丫頭,到這兒就是到家了!"孫美玉咬著黏豆包,軟糯的豆沙餡甜得讓鼻尖發酸,耳畔是長輩們此起彼伏的噓寒問暖,仿佛真成了被家族寵愛的孩子。
散席時暮色已濃,月光給雪地鍍上銀邊。返程路上,孫美玉抱著塞滿紅包的布包,指尖摩挲著紅紙邊緣的金線紋路。寒風卷著雪粒子撲在臉上,她卻覺得心窩子滾燙。這片黑土地饋贈的不僅是豐厚的紅包,更是把異鄉人當作血親的赤誠,那些帶著體溫的善意,像永不熄滅的灶火,在她心頭燒了一路,也讓她在搖晃的車廂裡,悄悄落了一路滾燙的淚。我們夫妻也因此與孫美玉結下了很深的友誼,後來要不是她的幫助,我與劉歡頌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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