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羅德步伐沉穩,帶著齊立昂直奔台階下的掩體建築,那裡正是基地的診療所。空氣中浮動著消毒水的氣味,通道安靜得能聽見兩人鞋底與地麵摩擦的細微聲響。
在一間病房門前,哈羅德駐足,他微微俯身,透過門上嵌著的窗戶向內張望片刻,隨後轉過頭,神情嚴肅地對齊立昂說:“你在這裡稍等,我去向教授報告。”語畢,他屈起指節,輕輕叩了叩門,得到應允後才緩緩推門而入,隻留下齊立昂呆立在原地,目光略顯無措。
齊立昂恪守著禮貌,並未湊到門上的玻璃偷瞧屋內情形,隻是背著手,局促地來回踱步。約莫過了幾分鐘,病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哈羅德探出身來,朝他招了招手:“你進來吧。”
齊立昂聞言,趕忙抬手整理了一下衣領,深吸一口氣後,邁步走進病房。屋內陳設極為簡單,一張病床占據了大半空間,床邊密密麻麻排布著各類閃爍指示燈的醫療觀測儀器。病床上,身形消瘦如枯槁的史密斯教授靜靜躺著,白色床單裹著他單薄的身軀,顯得格外孤寂。齊立昂見狀,心頭陡然湧起一陣酸楚,眼眶瞬間泛起水霧。短短十幾天未見,曾經精神矍鑠的老教授,竟被傷痛折磨得這般憔悴不堪。
聽到腳步聲,教授緩緩睜開雙眼。齊立昂急忙抬手抹了把眼淚,俯身湊近病床,關切地說道:“教授,我是齊立昂,您好些了嗎?”
教授努力牽動嘴角,擠出一絲虛弱的笑容:“彆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稍作停頓,接著說道,“這次考察,哈羅德都跟我說了,你表現得非常出色,完全超乎我的意料。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有很多疑問,隻要是我能解答的,都會告訴你。”
麵對教授直入主題的詢問,齊立昂一時竟有些慌亂。他深知教授重傷在身,確實沒有精力寒暄客套,但當教授真讓他提問時,原本滿腦子的疑惑卻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趕忙在腦海中整理思緒:自己契約者的身份和契約相關問題,是最迫切想知道的,可史密斯教授畢竟是“外人”,此前也從未提及這方麵內容,貿然詢問,恐怕得不到答案;這次考察遇到的種種離奇事件,教授並未親身經曆,向他請教,也未必能解惑;思來想去,似乎隻有與地下基地和組織相關的事情,教授或許能給出答案。然而,自考察隊組建至今,哈羅德都沒再提過這些,此時貿然開口,會不會引出不必要的麻煩?正當他糾結之際,突然靈光一閃,想起教授受傷的緣由和組建考察隊的目的,於是開口問道:“教授,那隻盝頂函裡,究竟裝著什麼東西?”
史密斯教授聽到這個問題,原本黯淡的眼中猛地亮起一抹光彩:“這個問題問得好!”他輕輕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欣慰,“考察隊就是因此而設立的。你們經曆了這麼多,卻一直被蒙在鼓裡,也確實到了該知道答案的時候。”
可話音剛落,教授的臉上突然浮現出悲憤之色:“隻可惜,盝頂函被他們搶走了!”
“誰搶走了?是他們將您打傷的嗎?”齊立昂急切地追問。
教授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他喃喃自語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齊立昂一時沒反應過來,滿臉茫然。他自然知道這是曹植的七步詩,講的是曹丕欲加害曹植的典故。可教授在此時引用這句詩,難道意味著傷害他的是“自己人”?
還沒等齊立昂細想,哈羅德突然出聲打斷:“這件事並非重點,就不要再追問下去了。等到合適的機會,教授會告訴你的。現在彆讓他分心了。”
齊立昂意識到此時追問教授內部矛盾確實不妥,趕忙點頭應下,但盝頂函的事他仍想弄清楚,於是再次開口:“那盝頂函中,到底裝的是什麼?”
教授從回憶中緩過神來,氣息微弱且斷斷續續地說道:“是……是天書。”
“天書?!”齊立昂驚呼出聲,這個充滿神秘色彩的詞彙,僅僅是聽到,就讓他心跳加速,滿心震撼。
“沒錯,一千多年前的天書。”史密斯教授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他看出齊立昂的困惑,解釋道,“一千多年前,中國北宋有個皇帝叫趙恒,諡號真宗皇帝,你可知道?”
齊立昂連忙點頭:“我知道,他是北宋的第三個皇帝,開國皇帝趙匡胤弟弟的兒子。”雖然對齊立昂來說,宋朝曆史不算陌生,但此時他的大腦仍在飛速運轉,努力搜索著關於這位皇帝的記憶,可腦海中關於趙恒的具體事跡,卻十分模糊。
“嗯。”教授似乎對齊立昂的回答還算滿意,繼續說道,“這天書就是他在位時天降的祥瑞。”
齊立昂含糊地應了一聲,臉上寫滿疑惑。教授見狀,補充道:“看來你對這位皇帝了解不深。”這句話正中齊立昂的“軟肋”,他尷尬地撓了撓頭。
教授見狀,語氣鄭重起來:“他就是你們契約者中的南兄!”
這個重磅消息如同一道驚雷,劈得齊立昂渾身一顫,險些站立不穩。要知道,在契約者中,南兄一直最為神秘,雖然熊赳赳莫名其妙被尼古拉斯指認為南兄的繼承人,但就連熊赳赳自己對此都一無所知。此刻,這個隱藏許久的秘密被揭開,著實讓齊立昂震驚不已。
或許是情緒過於激動,史密斯教授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漲紅的臉上青筋暴起。哈羅德見狀,一個箭步上前,輕輕拍打著教授的後背,好一會兒,教授的呼吸才逐漸平穩。
哈羅德轉頭向齊立昂使了個眼色,示意談話該結束了。齊立昂也明白教授的身體已支撐不住,他向後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教授,我會再來看您的,您一定要好好休息,保重身體。”
教授強撐著身體,聲音微弱卻堅定:“你現在就圍繞天書展開研究吧。弄清了其中隱藏的秘密,也許就能揭開你們契約者一直在尋找的東西。”說罷,他無力地揮了揮手,算是告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女護士匆匆推門而入,看到兩人還在病房內,不滿地瞪了他們一眼,便快步走到床邊,專注地查看起儀器上跳動的數據。哈羅德和齊立昂對視一眼,默默轉身關上房門,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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