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真人的神識,如遭雷擊,瞬間凝固。
巷子裡,他猛地睜開眼睛,身體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
“師父!您怎麼了?”清玄連忙扶住他。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師父,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祖譜被人搶走了?”風銳急得拔出半截長劍,殺氣畢露。
“不……”雲鶴真人艱難地搖了搖頭,他指著雜貨鋪的方向,聲音嘶啞,“它……它在……在牆上……”
“在牆上?”風銳一愣。
雲.鶴真人深吸一口氣,用神念將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傳遞給了兩個弟子。
風銳和清玄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副讓他們道心崩裂的畫麵。
宗門萬年傳承的希望,記載著天地至理的“山水祖譜”,被……被幾枚五顏六色的、粗鄙不堪的凡鐵圖釘,釘在了一麵斑駁的泥牆上。
它的作用,是遮擋一塊汙漬。
“豈有此理——!!”
風銳的眼睛瞬間紅了,一股狂暴的劍意衝天而起,“此乃奇恥大辱!何人敢如此褻瀆我宗門聖物!我要殺了他!”
他提著劍,就要往外衝。
“站住!”
“師兄,你冷靜點!”
“你……你難道沒發現嗎?”
她指著那幅畫麵,聲音發顫,
“那幾枚‘圖釘’,看似凡物,卻能輕易刺入祖譜本體,而未損其分毫靈韻!甚至……甚至將祖譜那狂暴不羈的洞天本源之力,死死地‘釘’在了那方寸牆壁之上!”
“這……這不是褻瀆!”
清玄的聲音越來越低,卻像一道驚雷,在雲鶴真人和風銳耳邊炸響。
“這是……鎮壓!”
轟!
雲鶴真人如遭醍醐灌頂,渾身劇震。
是啊!
祖譜離宗萬年,早已成了無主之物,其內蘊含的福地本源之力,狂暴無比,一旦失控,足以將方圓百裡化為空間亂流!
尋常修士得到,莫說煉化,便是靠近都難,隻會被其本源之力撐爆!
可那個人……
那個年輕人,他做了什麼?
他沒有設下驚天大陣,沒有動用無上法寶。
他就用那麼幾顆看似可笑的圖釘,就那麼隨意地往牆上一按。
便將那足以傾覆一地的本源之力,馴服得如同畫中走獸,溫順無比!
這是何等通天徹地的手段?!
他懂了!他徹底懂了!
那位先生,不是在用祖譜糊牆!
他是在布陣!一個以天地為棋盤,以眾生為棋子的驚天大陣!
這間雜貨鋪,就是陣眼!
那麵牆,就是承載大道的陣基!
而山河宗的祖譜,隻是他信手拈來,用以穩固這方天地的一塊“補丁”!
他這是……在驪珠洞天破碎之後,以一己之力,為這片混亂的天地,重新釘下秩序的根基啊!
想到這裡,雲鶴真人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自己剛才,竟然還想著去“索要”聖物?
風銳更是滿臉羞愧,握著劍的手在微微發抖。自己竟想去斬殺一位正在“救世”的聖人?
“師父,那……那我們現在……”
雲鶴真人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洗得發白的道袍,對著雜貨鋪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
“我等,什麼都不做。”
“我山河宗的祖譜,能被先生看中,用以鎮壓天地,穩固乾坤,這是我山河宗……萬年未有之榮耀!”
“風銳,清玄,傳我宗主令!”
“從今日起,我三人,便在此地,為先生護法!”
“為先生……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