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連自己命都保不住,竟然還救彆人,可真愚蠢啊!”
長街陰影裡,李子軒折扇敲掌,嗤笑隨夜風飄來。
六戒握緊脖頸的佛珠,殺機一閃,“若是不會說話,可以閉嘴,沒人會把施主當啞巴!”
“你……”雲子軒怒目而視。
站在城牆一角的趙強看向六戒:“進入這座城,雖然能避免妖獸的襲殺,但也出不去。”
“原來是如此!”六戒手指觸摸光幕,若有所思。
“臭和尚,敢賭嗎?”雲子軒折扇指向城外纏鬥的白秋雨,“我賭他死,你賭他活。輸了,你跪下來叫我三聲爺爺;贏了,我喊他祖宗。”
“可以。”
六戒點點頭,他相信白秋雨,更勝過自己。
城外,白秋雨縱身避過鬼麵蜘蛛的鐮刀爪,魚牙刀反撩其腹。
蜘蛛吃痛,口噴綠網,所過之處草木瞬間枯黑,腐蝕性毒液順著蛛網滴在岩石上,滋滋冒白煙。
“好強的毒性。”
白秋雨持續不斷地跑動,以免再次被鬼麵蜘蛛纏住,卻加速了毒液的蔓延速度,大腦昏沉,手足發麻,連魚牙刀都險些握不穩。
他知道再拖下去必死,惟有拚命一搏。
吼——
鬼麵蜘蛛邁動八足,朝白秋雨殺來,
“拚了!”
長刀與鐮刀碰撞,白秋雨被擊飛五丈開外,再縱身一躍,如大鵬展翅般落入城中。
雲子軒臉色鐵青,手中折扇捏得吱呀作響,那道染血身影,竟真在蜘蛛爪下撕開條生路。
“小白施主進城了,”六戒和尚雙手合十,“李公子,你該叫他祖宗了。”
“呸!”
雲子軒啐了口,轉身就走。
要他喚白秋雨作祖宗?這讓他如何在李家立足,日後又怎配擔得起少族長之名?
城外,鬼麵蜘蛛施展各種本領,卻始終奈何不了那座光幕,當下氣得狂噴綠色粘液。
或跳或撞光幕,儼然像五六歲撒嬌不成,耍脾氣的孩童。
複眼始終盯著白秋雨趴著的地方,眼底翻湧的貪婪幾乎化成實質,那少年於它而言便是天下最美味的食物。
若是能吞下白秋雨,必然會讓它的血脈得到升華,怕是對它化形,修成人形大有裨益。
據《千妖譜》所載,妖族生靈自古便分兩脈:一為妖獸,雖心智蒙昧,卻天生妖軀強橫,皮糙肉厚,力大無窮;二則靈妖,聰慧過人,生具化形天賦。
書中還提過“仙妖”,集妖獸強橫肉身與靈妖超凡智慧於一身,是天地獨一份的異種。
隻可惜千百年來,莫說凡人未曾得見,就連妖族內部也將其視作虛妄傳說。
久而久之,世人皆道那撰寫《千妖譜》的千妖老人年邁昏聵,將臆想編入典籍,不足為信。
“小白施主,你快醒醒呀!”
六戒和尚蹲在白秋雨身旁,掐住白秋雨胸口的傷口,左右扭動。
可白秋雨毫無反應,臉烏黑如柴火鍋底。
他連忙給白秋雨把脈,若非感知對方強勁有力的脈搏,六戒和尚真的以為對方已毒發身亡。
“小白施主,你若是死了,我如何給你妹一個交代呀!”
都說和尚天天念經,難免囉嗦,這六戒和尚也難逃這個定律,不止有潔癖,還是個話癆。
他低頭,見地麵上寫有一個歪斜的字——滾!
思緒一轉,他抱著白秋雨痛哭,又是扇耳光又是掐脖子,儼然一副發飆的潑婦模樣,哪有僧人的風範。
看得周圍的人不忍直視,人就算死了,也不至於這麼糟踐。
片刻後,六戒和尚看向周遭的人,問道:“此地,誰會醫術或者有解毒的丹藥,小僧願意重金求購一枚。”
人群中,雲子軒搖著折扇踱出,指尖把玩一枚乳白丹藥:“不巧,我這裡有一枚解毒丹,可惜,我這枚解毒丹是為人準備的,卻不是為邪魔外道準備的。”
六戒眼中燃起希望,又被對方話語刺得眉頭驟緊:“施主開個價!多少都成!”
“千金不賣,萬金不換。”雲子軒折扇猛地合攏,“有些人,生來就低賤,他豈配!”
“既然如此,小僧隻好強結善緣了。”話音未落,六戒僧衣獵獵鼓脹如帆,殘影已閃至雲子軒身前。
右手直取丹藥,李子軒旋身急退,折扇化作銀虹格擋。
兩人在狹窄城垛上騰挪閃轉,掌風與扇影交織,眨眼間已拆了五十餘招。
忽見雲子軒將丹藥拋入口中,喉頭一動吞下。
六戒目眥欲裂,暴喝一聲拍出小般若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