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幡麵浮現出方子軒扭曲掙紮的虛影,淒厲的哀嚎聲令在場眾人頭皮發麻。
屋內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地麵的血彙成小池。
“這手段也太過殘忍了吧!”
眾人臉色煞白,有的忍不住乾嘔,有的踉蹌後退撞翻桌椅,顫抖的手指指著李熾霄,卻說不出一個字。
“阿彌陀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六戒和尚雙膝盤膝,嘴中念誦《地藏菩薩本願經》為亡者超度,願若有來世,能修善事,做善人。
窗外狂風驟起,血月高懸,漫地血色殘痕如潑墨般暈染開來。
李熾霄握住一枚殘玉淚流滿麵,“聽瀾,我終為你報仇了,你地下若知,可放下執念,去投胎轉世了。”
趙遠修強壓胃部翻湧,顫聲道:"李熾霄,我等與你素無恩怨,能否網開一麵?"
李熾霄拭去淚痕,目光冰冷如刃:“當你們踏入此地,便是陪葬之人,這密境可不是為你們準備的福地。”
趙強攥緊拳頭,硬著頭皮追問:“既然如此,可否讓我們死個明白?這密境中究竟有何隱秘?”
雖然家主跟他粗略說過這個密境的情況,並且雲趙方三家私下爭鬥也是跟這個密境有關,可這密境中究竟有什麼,卻說不清楚。
六戒合十行禮,勸道:“李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寬恕他人便是寬恕自己,與其活在複仇的陰影中,何不活在陽光下。”
“嗬嗬,你這和尚真是單純的可愛。”李熾霄冷笑一聲,眼中滿是譏諷與悲涼,“於我而言,我自出生以來,便深陷無儘的陰影之中,何來的陽光可言?”
李熾霄緩緩閉上雙眼,痛苦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自幼,他便因母親是妓女,自己又是庶出的身份,在府中飽受冷眼與欺辱。
他父親李知府是贅婿,在家族中毫無地位,三年前因一件失誤,才被貶到沅州城。
嫡母生性強勢,除了痛愛自己親生的嫡長子與小三公子外,對他冷眼相待,仿佛他是世上最不堪的臟物。
稍有不慎犯錯,便會遭到嫡母嚴厲的懲罰,罰跪祠堂更是家常便飯,有時甚至會被餓上幾天幾夜。
他那同父異母的弟弟,仗著嫡出身份,更是肆意妄為地欺負他。
時常帶著一群小廝,搶走他僅有的食物和衣物,看著他狼狽的模樣,發出刺耳的嘲笑。
在學堂裡,弟弟也會聯合同窗孤立他,隻要他一靠近,眾人便嘲笑,挖苦他,讓他受儘外人的欺辱。
而父親,眼中隻有嫡子,對他這個庶子,從未有過一絲關愛與看重。
無論他如何努力,在學業上取得怎樣的成績,父親總是看不上眼,仿佛他的一切努力都如塵埃般微不足道。
好不容易,他遇見了那個如陽光般溫暖的女孩——叩月軒茶館掌櫃的女兒葉聽瀾。
她的笑容、她的溫柔,讓李熾霄第一次感受到了人間的美好與溫暖。
然而,命運卻如此殘酷。
一年前,城北叩月軒茶館,那噩夢般的一夜,改變了一切。
那晚,其弟與方子軒還有雲朔在叩月軒喝醉酒。
雲朔見葉聽瀾長得如花似玉,竟生起輕薄之心。
雖被白秋雨當場阻攔,可當晚醉酒離去後,方子軒竟翻牆進入叩月軒,對葉聽瀾做出禽獸之事,還殘忍地殺害了老掌櫃。
葉聽瀾的慘死,徹底擊垮了李熾霄心中最後的防線。
他對這個世界僅存的一絲希望,也隨之灰飛煙滅。
從那以後,複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燒,他變得偏執而瘋狂。
某一天,他遇見了一個女孩,對方將煉血幡給他,並教會他修煉……
為了給葉聽瀾複仇,他踩著道德禮法的屍骨往前走,哪怕要與天下人為敵。
於是,本就偏激的他,在弑母、殺弟、滅父,這條黑暗的複仇之路上,越走越遠……
出身如枷鎖,欺淩似寒刀,當生命中唯一的光被淬成仇人的利刃,他便斬斷所有牽掛,讓自己也化作了索命的修羅。
唉——
一聲長歎,在城隍廟中回蕩。
李熾霄猛然轉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