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肩膀聳動,沒應聲。
他再湊近些,待看清了眼前景象,瞬間如墜冰窟,臉色慘白,踉蹌著連退數步。
“——鬼呀!”
眼前景象駭人至極:
眾人形容枯槁,皮膚乾癟如皺紙,正圍著一具屍體大快朵頤。
一人掌心托著還在滲血的心臟,已咬去半顆。
另兩人則像爭奪獵物般,死死揪住一段大腸,你拉我扯,腸內穢物順著指縫滴滴答答往下落。
腐肉氣息混著血腥味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白秋雨倒吸一口涼氣,“這是?”
趴在六戒和尚的李熾霄,麵不改色,“這些家夥應該是中了噬屍蟲入體,所以才會啃吃屍體。”
據李熾霄所言,此乃苗疆秘傳的噬屍蟲,蟲身赤紅如凝血,大小恰似蟑螂。
這蠱蟲專挑活人寄生,一旦鑽入腦髓,便會操控宿主撕咬屍體,直至啃食殆儘。
說話間,那三屍張牙舞爪,朝前撲來。
“死來!”
白秋雨旋身欺近,魚牙刀寒光驟閃,刀光連劈,瞬間斬落三屍頭顱。
“阿彌陀佛,快嚇死小僧了。”六戒手中不斷地轉動念珠。
李熾霄耳尖微動,低聲道,“看來噬屍蟲還不少。”
六戒和尚慌忙揮起禪杖,將撲來的赤紅蠱蟲掃飛:“怎麼這麼多……”
白秋雨長刀橫劈,銀芒過處,撲來的蠱蟲爆成血霧。
吼……
五具蟲屍,朝他們二人撲來,腥臭之氣無比強烈,六戒一嗅,隻覺身體發軟,頭昏眼花。
“氣味有毒,屏住呼吸。”
白秋雨朝六戒的鼻翼與承漿二穴一點,他打了個激靈,清醒了大半。
白秋雨迎著蟲屍揮刀,卻聽“鐺”的一聲,刀刃像砍在岩石上,震得他手臂發麻。
另一具蟲屍趁機撲來,黑指甲直取他咽喉。
“滾開!”
六戒和尚禪杖一揮,力力拔山兮氣蓋世,一杖把妖屍砸飛三丈遠。
“給我死來!”
白秋雨調動氣海妖力,施展斬虛八式之“逝水”。
刀光如流水漫過,妖屍應聲斷為兩截。
周圍的噬屍蟲迅速撲上去,眨眼間,那妖屍被啃吃一空。
比蝗災之禍,更恐怖。
與此同時,無數噬屍蟲被驚醒,如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腰腹震顫,猶如百千夏蟬齊鳴。
其聲震耳擾心,傷神識。
六戒耳中流血,靈台亂得像狂風裡的孤舟,卻強撐著。
“那震音暗含神識的攻擊,李施主怕是承受不住了。”
他禪杖一揮,再次把逼近的妖屍砸飛,搖晃間,一掌“小般若”把撲來的滿天噬屍蟲轟成粉末。
背上的李熾霄神識受損,陷入昏迷。
“呼——”
白秋雨顧不上其他,手中魚牙刀頻繁斬出,護住六戒不斷後退,他以一人之力對抗了七成的壓力。
略顯遊刃有餘。
他麵對那噬屍蟲的震鳴毫無感冒,隻因靈台深處,那座白骨山散發出微弱的血光,抵抗震鳴對靈台神識的傷害。
很顯然那座白骨山,是一件護住神識的寶物。
“小白施主,接下來怎麼辦?再繼續下去,總有力竭的時刻。”六戒和尚避開妖屍的襲殺,獲得片刻喘息。
長刀斬飛妖屍,白秋雨被震退一丈,抬頭間,隻見遠處一隻龐大的妖屍殺來,竟然是一具被奴役的鬼麵蜘蛛。
腥臭味鋪天蓋地。
白秋雨吼道,“快退!”
“退無可退了!”六戒指著身後,“十座青石房,簷上刻著甲乙丙丁……到癸!”
白秋雨眼角餘光掃過,石碑古篆刺目:諸室藏秘,險機四伏,唯有洞悉機緣,方可獲無上重寶,稍有不慎,萬劫不複。
“小白施主,快點啊,那蜘蛛妖屍快殺來了。”六戒大聲喊道。
白秋雨直視遠處源源不斷撲殺而至的蟲潮,握緊魚牙刀。
噬屍蟲的血液順著刀尖滴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
十座房門在眼前晃,像十張擇人而噬的嘴。
前有蟲潮逼近,後是未知的凶險,是賭一把生機,還是另尋他路?!
生死抉擇,隻在一念之間。
“進甲等房。”白秋雨拽住六戒猛衝進去。
天地為爐,眾生皆炭,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人生當爭一個高低。
對白秋雨而言,亦是如此,所以他選擇了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