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府總管心中感慨,臨走出門時,還是沒忍住抬起手拍了拍小川子肩膀。
沾沾福氣,他也想要天降的貴人啊!
——
午後,水仙在銀珠的幫助下重整衣衫,準備去永昌宮拜謁這位她沒什麼印象的李貴人。
“小主,您究竟看上小川子什麼了?”
銀珠麵露不解,一邊幫著水仙綰發,一邊忍不住問道。
“他是個有用的。”
事以密成,水仙並不欲多說。
經過昨天的事情,銀珠早就打心底信服水仙。她隱約察覺到,水仙心中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隱秘。
可是......
“小主,那永昌宮的李貴人......怕是不好相與。不如......去求皇上?”
銀珠拿起妝台上的發簪,憂心忡忡道。
水仙緩緩搖了搖頭,並不打算去找昭衡帝。
若是遇到什麼事情都去找昭衡帝,不免引起帝王厭煩。
她要將平日裡在昭衡帝那裡積攢起來的憐惜,用到關鍵時刻。
“我與那李貴人平日並無交集,再說香嵐隻是李貴人身邊的掃灑宮女,不甚重要,想必李貴人不會太過為難我。”
鏡中銀珠麵色猶疑。
水仙轉身,目光澄澈坦然:“你我之間,有話直說。”
銀珠深吸了一口氣,歎道:“這位李貴人平日裡與麗貴妃走得近,所以我才有所耳聞。”
“她的父親是如今的禁軍統領,家中妾室眾多,且其父寵妾滅妻,聽聞李貴人在閨中時深受其害。”
“而李家氣焰最盛的寵妾,原是夫人身邊的侍女,一次趁著夫人重病,爬上了李大人的床,與李大人勾搭在了一起。”
“因此,”銀珠麵露愁色,艱難道:
“這位李貴人最恨的,就是媚上爬床的奴婢......”
水仙執簪的手一頓,銅鏡中映出她似笑非笑的眉眼。
這說的,不正是她嗎?
“那我,更要好好會一會這位李貴人了。”
在這宮裡,低位嬪妃想要拜訪位分更高者,是要事先遞過拜帖的。
按照規矩,水仙寫了拜帖,讓銀珠先送到永昌宮裡。
原以為李貴人會直接拒了,沒想到李貴人竟一反常態地接了下來,約好申時於永昌宮中相見。
得知李貴人底細後,水仙特意重新梳妝,換上了件更加素淨內斂的宮裝,玉簪挽發,點綴幾朵青色絨花,力求低調。
待時辰一到,便往永昌宮的方向去了。
很快,她便看到了永昌宮的大門,有一宮人在門外等候。
水仙剛走近,那個穿得有些過分簡樸的丫鬟就朝著她福了福身。
“奴婢小桃,見過水仙常在。”
“我家貴人小主午時用多了膳,小憩剛剛起身,正在梳洗不便見客。而永昌宮的主位婉妃,生性喜靜,小主怕水仙常在驚擾了婉妃娘娘,特意命奴婢在這裡等候小主,告知小主。”
“請水仙小主在這邊稍候片刻,待我們小主重新梳洗,再迎水仙小主入內。”
怪不得李貴人直接收了拜帖,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呢。
水仙抬頭看了眼仍然未落的日頭,麵上笑意未減分毫。
“這是自然,我便等在這裡,等李貴人梳洗完畢,再入內不遲。”
不過是在太陽下站站,她從小就當奴婢,久站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
她從容地往旁邊挪開,讓出宮道,站到了永昌宮的牆根底下,耐心地等著這位李貴人撒氣。
時間在靜默中流淌。
約莫一刻鐘後,緊挨著牆根的另一側,突然傳來一聲壓抑而淒厲的痛呼:
“啊!”
聲音並不算大,但因周圍過分安靜,不免吸引了水仙的注意。
緊接著,是一個老婦刻薄尖利的斥罵:
“貴人要用在太陽下曬熱的水潔麵,讓你舉著盆子站在陽光下,你這小賤蹄子,肯定是偷懶了,這水根本就不熱!”
“嬤嬤彆掐了,”年輕女聲帶著哭腔辯解道:“奴婢舉著盆子曬了足足兩個時辰了,今天日頭不大,奴婢也沒辦法啊。”
“你還狡辯!”
被稱作嬤嬤的不知道又用了什麼陰狠的招數,引得那少女細聲尖叫。
“求嬤嬤饒命!彆紮了!香嵐再也不敢了!啊——”
香嵐?
水仙麵色一冷,不顧小桃的阻攔,一把推開她,循著那淒厲的哭喊聲,疾步衝入永昌宮。
她沿著牆根一路尋找,終於在剛才所站的位置附近,找到了裴濟川的親妹妹——香嵐。
一個身形單薄的小宮女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她的手臂被一個五大三粗的老嬤嬤死死擰住,那老嬤嬤另一隻手中,赫然捏著一根閃著寒光的細長銀針,正狠狠紮向少女被粗布衣裳包裹的腰側!
水仙厲喝出聲:“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