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無人注意,兩人退至角落。
香嵐才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細小聲音道:“奴婢懂些唇語,剛才看見......婉妃娘娘讓身邊宮女去請皇上過來。”
香嵐雖已在承明殿靜養了一些時日了,可還是有些膽小,此時說話更是聲如蚊呐。
婉妃?
水仙目光微沉。
果然,在這宮裡,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
在陰暗處,竟然還藏了婉妃這個殺人於無形的軟刀子。
“你做的很好。”
她輕聲鼓勵著膽小的香嵐。
香嵐臉色微微泛紅,隻覺得幫了小主許多,開心極了。
等水仙重新回到易妃身邊的時候,便聽到麗貴妃似笑非笑的嘲弄聲。
“嗬,本宮當是什麼了不得的寶貝,鬨出這麼大陣仗。原來不過是得了兩隻畜生?這值得妹妹如此興師動眾,廣邀六宮?知道的說是妹妹得了賞賜高興,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沒見過世麵呢。”
她纖指輕撫著自己肩上華麗的翎羽,眼波流轉滿是輕蔑,“要論珍貴,怎及得上多年前皇上還在潛邸時,親手賜予本宮的這件孔雀翎披風?這可是先帝爺禦庫裡的珍藏,天下獨一份兒!”
易妃臉色瞬間鐵青,握著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麗貴妃!你不僅故意姍姍來遲,還穿上此物,究竟意欲何為?存心要給本宮難堪嗎?”
長信宮內,氣氛驟然降至冰點,劍拔弩張。
就在這個關鍵時候,水仙看到婉妃出麵打圓場。
她笑容溫婉,姿態得體,“兩位姐姐快消消氣。什麼珍禽異寶、華服美飾的,說到底,都是皇上對咱們姐妹的一片心意呀。”
她聲音柔和,卻精準地戳中了麗貴妃最敏感的神經,“心意哪分什麼高下呢?皇上雨露均沾,待姐妹們都是極好的。大家同侍一君,和氣才能生福,才能更好地侍奉聖駕不是?”
這番話,看似勸和,實則火上澆油,暗示易妃與麗貴妃平分秋色。
麗貴妃一向自詡寵冠六宮,何時要跟易妃分高下了?
易妃不過一個剛入宮三年的玩意,怎能與她相比?
她當即嗤笑一聲,豔麗的麵容因怒意更添幾分淩厲:
“婉妃妹妹這張巧嘴,真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心意怎不分高下的!皇上賜本宮披風時親口所言,‘唯此華彩,堪配歡顏’!此等獨一無二的恩寵,豈是隨便兩隻畜生能比的?”
她目光如劍,狠狠剜向易妃。
易妃氣得渾身發抖,猛地站起,眼看就要發作。
一直垂首侍立、仿佛背景的水仙,卻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上前半步,對著易妃的方向屈膝一禮。
“易妃娘娘,按照妾身愚見......孔雀乃靈禽,向來是成雙成對,寓意和美圓滿。皇上將這一對奇珍賜予易妃娘娘,置於長信宮中朝夕相伴,其中所含心意之深重,盼娘娘安泰和樂之情,想必......想必對易妃娘娘是極為珍重的。”
“放肆!”水仙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麗貴妃一聲厲喝打斷!
她正愁找不到由頭發作,水仙這看似維護易妃的話,在她聽來句句都在諷刺自己失寵、形單影隻!
“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爬床的下賤胚子,也敢在本宮麵前妄議聖意?還敢拿本宮的賞賜跟那兩隻畜生相提並論?誰給你的狗膽!來人!給本宮撕爛她的嘴!”
麗貴妃身邊一個麵相凶狠的嬤嬤立刻應聲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帶著風聲就朝水仙的臉頰狠狠扇去!
“你敢!”易妃見麗貴妃竟敢在長信宮責罰他人,這無異於直接打她的臉!
她猛地起身想去阻攔。
混亂之中,水仙看似驚慌地向後躲閃,那嬤嬤的大掌險險擦過水仙纖細的脖頸,瞬間留下了一道刺目的紅痕!
“啊!”水仙痛呼一聲,捂住脖子。
“夠了!”就在這滿場嘩然、雞飛狗跳的紛亂瞬間,一道冰冷、威嚴、蘊含著雷霆之怒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長信宮門口炸響!
所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硬地循聲望去——
隻見宮門高大的陰影下,身著明黃龍袍的昭衡帝負手而立。他身姿挺拔如鬆柏,俊美無儔的臉上覆著一層寒霜,深邃的目光極具威壓,緩緩掃過庭院內的狼藉。
他大步走到水仙身旁,周圍無論嬪妃還是奴仆皆四散開來。
昭衡帝握著水仙的手腕,稍一抬起,便看到了在她那雪白頸子上的,深紅印記!
他猛地轉身,冰冷的目光掃視著易妃與麗貴妃兩個。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