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昭衡帝冰冷的聲音,透著對麗貴妃與易妃的失望。
他來到水仙麵前,動作很輕地將水仙的臉頰撇到了一旁。
如此一來,水仙脖子上的掌痕便藏不住了,暴露在帝王慍怒的視線下。
“皇上......”易妃心頭一慌,試圖解釋,“是麗貴妃她......”
“你給朕閉嘴!”
昭衡帝猛地看向易妃,將她未出口的辯解徹底堵了回去。若非易妃存心炫耀,設下今日宮宴,怎會在她長信宮出現如此混亂情景?
“阮歡!”
昭衡帝的怒氣,燃燒到了麗貴妃那裡,他冷聲喚著麗貴妃的閨名,毫不掩飾心中厭惡。
他視線掃過麗貴妃身上那件招搖過市的披風,隻覺得刺眼無比。
“脫了它!”他沉聲命令,不容置疑,“朕賜你的東西,不是讓你拿來耀武揚威,欺辱他人的!即刻給朕脫下來,滾回你的昭陽宮去!沒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麗貴妃被這從未有過的嚴厲嗬斥震得臉色煞白,驕縱的氣焰瞬間萎靡,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披風邊緣,聲音發顫:“皇上,是這賤婢她......”
“朕的話,沒聽見嗎?”昭衡帝的聲音不算高,卻帶著令麗貴妃膽寒的威壓。
麗貴妃渾身一顫,隻覺屈辱和恐懼交織。
在帝王冰冷的注視下,她終是顫抖著手,在貼身宮女慌亂的幫助下,將那件象征著昔日榮寵的孔雀翎披風褪了下來,露出裡麵略顯黯淡的墨色宮裝。
她死死咬著唇,不敢再看任何人,如同鬥敗的公雞,倉皇地帶著人逃離了長信宮。
處置完麗貴妃,昭衡帝的目光再次落回易妃身上。
易妃心頭一緊,連忙低下頭,姿態放得極低。
“易妃。”昭衡帝的聲音不辨喜怒,“你先是設宴炫耀,又縱容場麵失控至此,亦有失察之責。”
他沒有重罰,但明確批評,已是敲打。
“臣妾知錯!”易妃立刻跪下,姿態恭順,心中卻暗恨水仙惹事,更恨麗貴妃跋扈連累了她。
“好了,今日之宴散了。”
昭衡帝不再看她,目光掠過庭院內噤若寒蟬的眾妃,最後定格在身旁水仙蒼白卻隱忍的小臉上。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憐惜湧上心頭。
這滿庭的鶯鶯燕燕,或驕縱,或虛偽......唯有她,明明受了委屈,方才卻還在試圖平息紛爭,說出“孔雀乃靈禽,成雙成對寓意和美圓滿”那樣識大體的話。
結果呢?換來的卻是無妄之災!
他不再猶豫,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俯身,一手穿過水仙的膝彎,一手攬住她的腰背,竟是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啊!”水仙低低驚呼一聲,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脖頸,臉頰瞬間染上薄紅,顯得頸間那道紅痕愈發刺眼。
這是昭衡帝當著眾人麵,賞給水仙的體麵。
昭衡帝將人抱在懷裡後,不再停留,他大步流星地穿過庭院,在眾目睽睽之下,徑直離開了長信宮。
所過之處,嬪妃、宮人紛紛跪倒一片,無人敢抬頭直視。
易妃跪在地上,看著帝王抱著水仙決然離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水仙......又是水仙這個賤婢!
——
承明殿內,急召過來的太醫正在為水仙檢查。
太醫小心翼翼地診視過水仙頸間的紅痕,又仔細號了脈,這才躬身回稟:
“回皇上,小主頸上隻是皮外傷,未傷及筋骨,敷些清涼化瘀的膏藥,兩三日便可消退。脈象也無大礙,隻是受了些驚嚇,需靜養安神。”
“嗯,下去吧。”昭衡帝揮退了太醫,殿內隻剩下他與水仙二人。
水仙坐在桌旁,低垂著頭,露出一段雪白脆弱的脖頸,那道紅痕在柔和的燭光下依舊清晰。
昭衡帝走到她麵前,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帶來無形的壓迫感。
他伸出手,指腹帶著薄繭,極其輕柔地撫過那道傷痕的邊緣,動作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