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實質般的音浪,狠狠拍打著陳默的神經!
每一個音節都像冰冷的鋼針,狠狠紮進他的腦髓深處!攪動著,穿刺著!
“呃啊——!
”陳默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再也支撐不住,單膝重重跪倒在冰冷濕滑、滿是碎瓷和泥土的地麵上!他死死捂住耳朵,指甲幾乎要摳進頭骨裡!
但那恐怖的童謠合唱如同跗骨之蛆,無視物理的阻隔,直接鑽進他的腦海,啃噬著他的靈魂!他感到自己的意識在這億萬怨魂的尖嘯中劇烈搖晃,如同暴風雨中隨時會傾覆的一葉扁舟!耳膜劇痛,眼前陣陣發黑,一股溫熱的液體不受控製地從鼻孔裡流了出來!
意識在沸騰的怨毒聲浪中苦苦支撐,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被這無儘的怨恨徹底吞噬!
就在他意識即將被徹底淹沒之際!
一股截然不同的、更加陰冷、粘稠、仿佛來自亙古深淵的寒意,帶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水腥和淤泥腐敗氣息,如同潛伏在深淵的冰冷巨獸終於蘇醒,毫無征兆地從公寓樓的下方——那深不見底、如同墓穴般的地下車庫——猛地撲了上來!
這股寒意,原始、幽邃、沉重!帶著一種浸透骨髓的、無聲的悲傷與孤獨,冰冷刺骨!
更詭異的是,它似乎…隱隱鎖定了陳默?仿佛他這塊“人形磁鐵”,不僅吸引著世間最倒黴的運氣,也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吸引著這些深埋地底、被歲月遺忘的恐怖存在!
這突如其來的、來自“下方”的異樣感知,如同冰水灌頂,讓陳默被怨靈衝擊得混沌不堪的大腦猛地一個激靈!
這股寒意雖然同樣恐怖絕倫,卻意外地形成了一種“乾擾”,如同在沸騰翻滾的油鍋裡滴入了一瓢冷水,短暫地分散和削弱了那億萬怨魂對陳默意識的集中衝擊!
讓他獲得了一絲極其寶貴的、喘息之機!
“嗚…嗚嗚…好冷…好黑…”
一陣微弱、壓抑、斷斷續續的孩童啜泣聲,竟穿透了樓體瘋狂震動和怨靈的滅世合唱,清晰地、如同就在耳邊響起般,鑽進了陳默的耳朵!
這哭聲…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助和孤獨,充滿了比死亡更深沉的寒冷!源頭,正是那黑暗的地下車庫深處!
“下麵…還有?!”
陳默心頭駭然翻湧,但此刻,這來自地庫的牽引和哭聲,以及那股深淵寒意帶來的短暫“乾擾”,成了他擺脫當前絕境的唯一可能!
他必須抓住!
“呃!”
強忍著腦海撕裂的劇痛和身體的麻木,陳默咬緊牙關,用儘全身力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那仍在瘋狂震動、滲出冰水、回蕩著怨毒合唱的牆壁,又看了一眼坑洞中那三具緊緊相擁的骸骨,尤其是頸骨上那枚還在瘋狂震顫的鏽蝕鈴鐺,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凶光。
留在這裡,遲早被這怨靈風暴撕碎靈魂!
地庫…或許是條生路,也可能是更深的死地!
但沒得選!
真他媽該死!這鬼東西,將他徹底困住了!跟蘇璃完全聯係不上!
這到底是什麼級彆的怨靈集結?這麼恐怖!
也不知道蘇璃那邊有事沒有?她就在客廳,這動靜不可能感覺不到!
這個時候都沒出現…陳默心裡第一次對那個冷漠的女人,升起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擔憂。
不能再猶豫了!
他不再看那如同地獄入口般的坑洞,猛地轉身,跌跌撞撞地衝出如同煉獄般的臥室,衝向公寓狹窄昏暗的公共區域。
走廊在瘋狂搖晃,如同巨浪中的船艙!
頭頂的聲控燈忽明忽滅,閃爍不定,將牆壁上不斷蔓延開來的、如同黑色蛛網般的裂縫映照得更加猙獰。灰塵和碎屑如同下雪般簌簌落下。
他無視一切,憑借記憶跌跌撞撞地衝向安全通道。
厚重的防火門被他一腳踹開,門軸發出刺耳的呻吟。樓梯間裡,牆體裂縫如同活物般在水泥表麵瘋狂蔓延、擴張。他三步並作兩步,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下樓梯,每一步落下,都伴隨著整棟樓的痛苦呻吟和腳下台階的震顫,仿佛下一刻整個樓梯就會崩塌!
通往地下車庫的入口,就在一樓走廊的儘頭。那扇厚重的、布滿鐵鏽的灰色大鐵門,此刻竟詭異地半開著,門縫裡湧出比樓上濃烈十倍不止的冰冷、濕滑氣息!混合著濃重淤泥腐敗和鐵鏽的死亡味道,撲麵而來,如同連接著深海墓穴的幽暗通道!
“嗚…嗚嗚…”
那壓抑的、充滿無儘悲傷和寒冷的啜泣聲,正從這片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深處幽幽傳來,如同海妖塞壬的歌聲,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和未知的凶險。
陳默抹了一把臉上混合著血、汗和泥灰的汙跡,眼中閃爍著困獸般的凶光。他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嘔的、冰冷腐敗的空氣,肺部如同被冰渣刺穿。沒有絲毫猶豫,他猛地矮身,如同矯健的獵豹,閃身衝入了那片絕對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之中!
絕對的黑暗!
粘稠濕冷的空氣瞬間包裹全身,帶著刺鼻的、如同爛泥塘底翻攪上來的腐敗水腥味和鐵鏽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渣和黴菌。
遠處幾點慘綠色的應急指示燈,如同垂死螢火蟲發出的微光,苟延殘喘地亮著,勉強映出幾根冰冷粗壯的水泥承重柱子,和幾輛覆蓋著厚厚灰塵、如同巨大棺材般的廢棄車輛的模糊輪廓。
腳下踩著的不再是堅實地麵,而是濕滑、粘膩、仿佛活物般蠕動著的厚厚淤泥,每一步落下都發出令人心悸的“吧唧”聲,冰冷刺骨的寒意透過鞋底直往上鑽。
那壓抑的孩童啜泣聲,在空曠死寂的車庫中幽幽回蕩,帶著瘮人的回音,忽左忽右,難以捉摸。
“冷……好冷……黑……怕……”聲音稚嫩,斷斷續續,充滿了絕望的無助。
陳默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繃緊如鋼弦,五感提升到極致。銳利的目光如同刀鋒般切割著濃稠的黑暗,耳朵捕捉著聲音的每一個細微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