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金鑾殿,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連那些叫囂著要“明正典刑”的官員,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再發不出半點聲響。
兩道一模一樣的傷痕。
一道在女戰神的肩上,一道在權相的心口。
這詭異的景象,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
“此傷,”謝緒淩的喘息又粗又重,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回蕩在殿中,“是臣在京郊,為護駕誅殺叛逆柳承宗時,被其同黨以詭術所傷。”
他往前跪行一步,仰起頭,對著龍椅上的那個人。
“陛下,可要親自驗看?”
他在質問。
他在逼宮。
慕卿潯的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他瘋了。他竟然敢當著滿朝文武,如此逼迫皇帝。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了龍椅之上。
禦座之後,那片明黃的陰影裡,久久沒有動靜。
時間仿佛凝固了。
終於,皇帝開口了。
“愛卿的忠心,朕自然信得過。”
他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他沒有說驗,也沒有說不驗。
“隻是,妖術之說,關乎社稷安危,不可不查。”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
“謝愛卿,你心口這道傷,與慕姑娘的傷,為何……如出一轍?”
這個問題,比陳禦史的彈劾更加誅心。
他把皮球,又踢了回來。他要謝緒淩,自己解釋這無法解釋的詭異之事。
謝緒淩的身體晃了晃。
慕卿潯感覺到,那股連通彼此的痛楚,又加劇了。她知道,他快撐不住了。
皇帝這是要他的命。
不,是要他們兩個人的命。
在這一刻,她終於徹底想通了。什麼流言,什麼怨念,背後真正的推手,就是禦座上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
是他,默許了流言的散播。
是他,想讓他們死!
一股凶狠的戾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恨意、怒火、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的痛苦和恐懼。
在謝緒淩開口之前,慕卿潯猛地抬起頭。
“回陛下!”
她的動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張慘白如紙的臉上,沒有半分畏懼,隻有冰冷的決絕。
“臣與謝大人所中,乃是西疆一種早已失傳的牽機蠱。中蠱者,同生共死,一損俱損。”
她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
“當日京郊遇襲,謝大人為護臣周全,以身擋下致命一擊。故而,蠱毒入他心脈,而臣,隻是皮肉之傷。”
她撒了謊。
麵不改色地,當著文武百官,當著九五之尊,撒下了一個彌天大謊。
她將自己從“天罰災星”,變成了被忠臣保護的弱者。
她將謝緒淩的傷,定義為“護駕”與“救美”的功勳。
她的話,為這詭異的一切,提供了一個聽上去最“合理”的解釋。
謝緒淩詫異地側過頭看她,眼中翻湧著複雜難辨的情緒。
慕卿潯卻沒有看他。她隻是死死地盯著龍椅,一字一句地補充道。
“此事,臣可立下軍令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