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淩姨娘發出淒厲的痛呼。
她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整個人已被一股巨力狠狠摜摔在庭院的青磚地上!
膝蓋重重磕下,鑽心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狼狽不堪。
“賤婢!”蘇氏居高臨下,一步踏前,鑲金護甲幾乎要戳到淩姨娘驚惶的臉上,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這些年!你就是用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在背後禍害我的長安?將我蒙在鼓裡,當傻子一樣耍弄?”
淩姨娘被摔得頭暈眼花,艱難地抬起頭,額角一縷散亂的發絲黏在臉頰上,眼中是不解和恐懼:“夫人息怒,婢妾冤枉!世子金尊玉貴,是侯府未來的主人,婢妾喜愛他還來不及,敬重還來不及,怎…怎會害他?婢妾萬萬不敢啊!”
“喜愛?嗬!”蘇氏像是聽到了世間最惡毒的笑話,猛地發出一聲尖利的冷笑,“憑你一個下賤的姨娘,也配說喜愛侯府嫡子?你的喜愛就是惡毒,是砒霜!是把他往死路上推,往萬丈火坑裡送!”
“若非你們母子在背後攛掇,挑唆離間,我兒長安何至於變成如今這般混賬不堪的模樣?都是你們!是你們毀了他!”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嘶吼出來。
“攛掇?挑唆?”淩姨娘被這莫須有的罪名砸得眼前發黑,她拚命搖頭,試圖為自己辯解,“夫人明察!婢妾萬萬不敢!婢妾人微言輕,連世子院門都甚少靠近,如何能…”
“不敢?”蘇氏猛地打斷她,護甲帶著淩厲的風聲幾乎要刮破淩姨娘的臉皮,“還敢狡辯?我剛從長安院裡出來!那滿院的烏煙瘴氣!那不成器的醉生夢死!那荒唐透頂的混賬行徑!就是拜你所賜!就是你們母子在背後煽風點火,推波助瀾!”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狠狠刺向淩姨娘,語氣陡然轉為一種怨毒:“再看看你的好兒子傅九闕!拜在當世大儒紫竹公子門下,風風光光,前途無量,整個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羨?你們母子倆,在我麵前演得一出好戲啊!一個裝得懦弱無能,一個扮得低調隱忍!背地裡,卻是在等著看我長安的笑話,等著看我們母子跌入泥潭,好讓你們取而代之!是不是?!”
淩姨娘渾身劇震,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九闕拜師?紫竹公子?”
她像是第一次聽聞這個消息,臉上血色褪儘,“夫人明鑒!婢妾真不知情!婢妾從未聽九闕提起過,若婢妾知曉,定會阻止…”
蘇氏像是被這兩個字狠狠踩中了最痛處,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幾乎要刺破屋頂。
“好一個阻止!淩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在說我的長安不如你那庶出的兒子?是在說有他在,我的長安就什麼都不是?好毒的心腸!好深的心思!這些年,是我瞎了眼!是我對你太過仁慈寬厚了!”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嘶吼出來。
“夫人!婢妾絕無此意!婢妾隻是…”淩姨娘恐懼地拚命搖頭,試圖解釋自己隻是害怕兒子樹大招風。
“夠了!”蘇氏猛地一聲厲喝,如同驚雷炸響。
“來人,給我摁住這個滿口謊言的賤婢!狠狠地打!打到她皮開肉綻!讓她這輩子都記住,侯府的嫡子,不是她這等下賤胚子能妄圖攀附和毀掉的!”
“夫人饒命!饒命啊!”淩姨娘魂飛魄散。
看著那幾個如狼似虎的婆子獰笑著逼近,她瞬間明白了蘇氏的意圖。
這哪裡是責罰,這分明是盛怒之下,要活活打死她泄憤!
恐懼讓她爆發出驚人的力氣,掙紮著想要爬起逃跑,“救…唔!唔唔——!”
呼救聲戛然而止。
一塊不知從哪個婆子袖口裡掏出來的破布,被粗暴地塞進了她大張的口中。
布團塞得太深,幾乎堵到喉嚨,嗆得她瞬間翻起白眼。
兩個婆子獰笑著,一人一邊,用儘全身力氣死死反剪住淩姨娘的雙臂。
另一個婆子則狠狠一腳踹在她的腿彎,迫使她再次重重跪倒。
隨即,她們合力,毫不留情地將她臉朝下狠狠摁在早已備好的條凳上。
一個婆子直接用膝蓋死死頂住她的腰背,巨大的力量讓她如同被釘死在砧板上的魚,除了徒勞地扭動,再也無法掙脫半分!
蘇氏的目光,緩緩掃過淩姨娘被拖拽時碰翻在地的繡架。
散亂的絲線和布料中,一件隻完成了一半的夏衣尤為顯眼。
衣襟處,用極細的銀線精心繡著幾片清雅飄逸的竹葉,針腳細密,顯然傾注了不少心血。
她踩著精致的繡鞋,一步步走過去,鞋底碾過散落的絲線。
彎腰,用鑲著赤金護甲的指尖,撚起那件夏衣的一角。
她捏著那衣料,指尖用力到泛白,幾乎要將那半片竹葉摳下來,聲音卻奇異地平靜下來,帶著一種嘲諷:
“好一個慈母心腸。藏得可真深啊。這些年,在我麵前演母子不和,演得辛苦吧?”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針,刺向條凳上被死死摁住的淩姨娘,“這針腳,這竹葉,清高得很呢。是給你那個好兒子傅九闕的?”
她不再看淩姨娘那充滿哀求的眼神,捏著那件夏衣,一步步走向屋內角落那個取暖的炭盆。
手一鬆,夏衣如同斷翅的蝴蝶,飄飄蕩蕩,落入了盆中。
“嗤啦——!”
一聲刺耳的輕響。
明亮的火光跳躍著,將蘇氏那張扭曲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從地獄爬出的厲鬼。
一股刺鼻的焦糊味迅速彌漫開來,混合著炭火的氣息。
蘇氏死死地盯著那跳躍的火焰,火光在她眼中瘋狂地燃燒,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怨毒:
“收拾完你這賤婢,就輪到你的好兒子了。你們母子欠長安的,欠我的,這一筆筆血債,一個都彆想逃!一個都彆想安生!”
“來人,行刑!”
板子撕裂空氣,挾著風聲狠狠砸在淩姨娘背上,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悶響。
她伏在冰冷的長凳上,身體猛地一彈,牙齒深深陷進下唇,嘗到濃重的血腥味。
每一記重擊落下,骨頭都像要寸寸碎裂,冷汗瞬間浸透她單薄的夏衫。
她死死摳住凳沿,指節慘白,唯有心中翻騰的毒誓支撐著意識不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