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邊跟著馮春華走,邊打了個電話給宋榮,這麼一耽誤,商務酒會是趕不上了,讓他今天自己過去。
掛了電話,馮春華有意放慢了步子,交握在身前的手微動了動,糾結了一番還是決定解開疑惑,“蘇小姐…和我們小少爺…是怎麼認識的?”
剛瞧見兩人拉著手,又說了悄悄話,這麼大信息量得替老太太摸摸底。
蘇清:“我弟同他是同學,我也把他當自己弟弟。”
隨後換了話題,“剛進來時瞧見外麵爬山虎養護得很好啊,開春時應該很漂亮吧。”
“是呢。”
說起爬山虎,馮春華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小時候小少爺瞧見霖家小少爺家院裡有一牆的爬山虎,回家吵著也要種,偏老太太最疼孫子,叫人把四麵外圍牆都給種上了,頭一株還是老太太親手扶著小少爺的手種的呢,您瞧瞧。”
她指了個方向,“就是那一麵東牆角上。”
蘇清笑,“本可以隨便種一種打發了他,竟然種了四麵圍牆,確實慣著他。”
“可不是嘛。”馮春華說完似想起什麼,輕輕歎氣,“要不是十四年前,少夫人帶著小少爺離開蕭家,也不讓老太太見孫子一麵,祖孫倆也不能這麼生疏了。”
‘少夫人’是蕭謝的母親,蘇清忍不住問,“為什麼?”
馮春華張了張口本要說什麼,又想了想不可妄論雇主家是非,最終收住了要說的話。
這時兩人來到一處水榭,小湖裡點了流燈,伴著月色星星點點頗有意境,九曲三繞的矮石橋通往古典與現代相結合的湖心建築。
馮春華說,“這裡不會有人打擾,我們三姑娘小時候最喜歡在裡頭讀書了。”
馮春華是看著蕭老太太三個兒女長大的,她又說,“三姑娘是小少爺的小姑,今天三姑娘也會回來,裡頭的壁爐早早添了柴,還備了茶水,蘇小姐認識三姑娘嗎?”
蘇清點點頭,學校請家長那次見過。
馮春華:“那太好了,三姑娘也是個不愛熱鬨的人,前堂今天宴會,她肯定是不去的,等下應該會過來,你們還能聊聊天。”
湖心屋兩扇落地窗很好地收攏了夜景,壁爐溫暖愜意,阻隔了室外的寒氣。
中式的紅木沙發墊了真皮軟墊,坐著極舒適。
“蘇小姐,您先休息會,吃的東西有什麼忌口的嗎?”馮春華泡了杯暖茶端來。
蘇清起身接茶,“什麼都可以,不用太費心,有勞了!”
馮春華這才有時間打量蘇清,淺素色風衣,身形纖細,一頭微卷的長發披在肩上,同她黑葡萄似的眼睛很是相襯。
沒有化妝,倒越瞧得出天生麗質,跟水裡的芙蓉花似的。
馮春華暗暗點頭,正要離開時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回頭笑著對蘇清說,“瞧我剛說什麼來著,我們三姑娘回來了!”
…
蘇清吃完麵放下筷子,正宗的蘇式湯麵,配了五樣澆頭放在不同的小瓷碟裡,瞧著精致,味道也好,隻是太多了,她吃不完。
蕭宏惜輕輕翻了一頁書,如果蘇清不往她坐著的角落看,這屋裡靜悄悄的就像她一個人似的。
她納悶起,他們蕭家人都這麼安靜的嗎?
但在江州叱吒風雲的名聲倒不像是這麼回事。
看了一眼時間,原先答應了蕭謝吃完東西再走,現在快二十分鐘了,蘇清起身向蕭宏惜告彆。
“蘇小姐這麼快就走嗎?”蕭宏惜合上書,剛才見蘇清在吃東西就沒打攪她,她隨她站起,“我去叫小謝過來。”
“不用。”蘇清忙攔住,往外撤,調皮地笑,“聽說今天老太太生日,我來也沒帶禮還蹭了一碗麵,現在應該趕緊跑才是。”
“是小謝把你拉過來的吧,還是頭一回見他這麼粘人。”蕭宏惜溫婉笑著,“既然這樣,我就不強留你了。”
聽這話,蘇清倒是鬆了口氣,想來這位小姑也挺隨意的。
這時,馮春華從石橋上走來,見到蘇清喊道,“蘇小姐,老太太叫我來請你過去呢。”
蘇清一怔,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
蕭家賓客雲集。
進大堂前,蘇清把風衣腰帶認認真真打了個結,這是她身上唯一能體現出的端正了。
內裡還穿著睡裙,幸好被風衣的長度沒過了,沒化妝,胡亂吹的頭發,腳上是雙棉船鞋,隨意得像是去出門買菜的,這還得‘多謝’蕭謝。
她在江城也混了幾年,算不上大人物,圈子裡也是要臉麵的。
如今硬著頭皮,快速穿過人群,就怕碰到熟人瞧見她的尷尬。
不過仔細想想,這樣的頂流圈子,估計沒幾個她認識的,除了蔣行堯。
鬆了口氣,蘇清隨馮春華往二樓的休息室去了。
蕭老太太坐在休息室,正同幾位賓客說話,老人家白發滿頭,臉上的皺紋也是年歲可見。
但一身端莊的盤扣古式暗紅旗袍,肩披的是黑底的吉祥華蓋雲錦緞,氣度自若,精氣神十足,瞧著神采奕奕的年輕。
見到蘇清進來時,蕭老太太含笑朝她點了點頭,見此,屋內的賓客先後識趣地離開了。
蕭老太太慈眉善目,和藹可親,“蘇小姐,請過來坐。”
“呃…您好。”蘇清客客氣氣走過去。
…
蕭謝在大堂二樓露台,同他一起的是蔣行堯,以及他的母親——蕭宏英。
蕭宏英:“蕭謝,當年你媽在蕭家的時候,我和她的關係還是不錯的,說來都是宏峰對不住她,聽到你媽媽自殺的消息,我還傷心了很久。”
蕭宏英站在夜色裡,一句話裡歎了三聲。
她兒子蔣行堯靠在扶欄邊抽煙,餘光不著痕跡地盯著蕭謝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