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耳根發燙:“哪有這麼誇張,小傷而已。”
那夜他被揍得渾身是血,容承聿押他贏卻輸個精光,還因此挨了家法,發了高熱,禁足十日。
人市老板見他執拗,沉聲勸道:“年輕人,你這般不惜命,遲早要出事。”
“少廢話,派活便是。”男子冷聲打斷。
見勸不動,老板無奈搖頭,男子已轉身離去,消失在暮色中。
沒有銀子,拿什麼考功名?
有了功名,才會有前途。
這科舉之路,從來都是拿命拚出來的。
*
書院門前,容承聿勒住馬韁。
“當心。”他托著杜明琬的手讓她穩穩落地,“妹妹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
杜明琬左右張望,確認無人後屈膝行禮:“多謝承聿哥哥。”正要轉身,忽被叫住。
“琬兒可見過同宿之人了?”
“尚未。”她搖頭,“聽聞家中有事耽擱了,還要晚些時日才來。”
麓山書院百年學府,朝中重臣多出於此。每年百人應試隻取一人,不論出身,隻問才學。寒門子弟可與世家同席,師長授課亦一視同仁。
唯獨杜明琬獨居偏院,同宿之人需經嚴選——畢竟她身份實在貴重,又是書院唯一女眷。
杜明琬也不免好奇,與她同舍之人究竟為何人?
可不論何人,終究是個男子。
思及此,容承聿笑意漸冷:“齋舍簡陋,不如隨我在外另置宅院?何必與陌生人同住?”
杜明琬望向書院斑駁的圍牆。
這方寸之地承載著她全部的希望——能讀書習字,能與同窗論道,不必困守深閨。
於她而言,樂大於天。
她寧可死,也不會離開。
“我喜歡這裡。”她突然展顏一笑,如三月桃花灼灼綻放,“承聿哥哥放心,琬兒有分寸。”
容承聿呼吸一滯。
他捏了捏她頭頂的發髻,聲音不自覺地放柔:“好,都依你。”
杜明琬“噗嗤”笑出聲來。
“是……明琬?”
一聲輕喚,杜明琬回頭。容承聿也順著她視線望去——街角走來兩位華服女子,身後仆從簇擁,氣度不凡。
“慈容姐姐!“杜明琬驚喜道。
白慈容淺笑:“聽說你在麓山書院,順路來看看。”
杜明琬快步迎上前:“家裡可好?外叔父身體如何?”
“琬兒放心,都好。”白慈容輕拍她手背,“書院若不便,隨時來白府住。”
這時她身後女子悄悄探頭,笑吟吟道:“可還記得我?”
“阿寧姐姐!”杜明琬眸光一亮。
裴寧莞爾。
“成婚後還是第一次見你。”杜明琬感歎。
“阿寧嫁人後深居簡出,連我都難見一麵。”白慈容話音未落,容承聿笑著插話:“姐姐們偏心,怎麼隻和琬兒說話?也不看看我?”
白慈容笑意微滯,遞來包裹:“琬兒,這是母親特意準備的吃食。”
杜明琬接過,察覺氣氛微妙,卻不明所以。
裴寧適時道:“時辰不早,我該回了。容兒,咱們一同走吧。”
“改日再聚。”杜明琬揮手道彆。
白慈容轉身又停,目光意味深長:
“琬兒,記得一定要來趟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