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鏈繃得筆直,杜明琬雪白的肌膚在昏暗的火光下格外刺眼。
崔恪一步步逼近,呼吸明顯粗重起來,貼著她的耳廓低語:“杜姑娘,你爹當年隻手遮天的時候,可曾想過他的掌上明珠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話音未落,杜明琬突然暴起,狠狠咬住他的耳朵。
“啊!”崔恪慘叫一聲,捂著鮮血淋漓的耳朵踉蹌後退。
他暴怒地掄起巴掌,“啪”地一聲脆響,杜明琬的頭被打得偏向一側,嘴角滲出血絲。
“賤人!”崔恪麵目扭曲,他扯開腰間係帶,正要施暴——
“大人!大事不好!”一個兵丁慌慌張張衝進來。
“滾出去!”崔恪怒吼。
兵丁急得直跺腳:“新知府提前到了!此刻正在衙門口等著您呢!”
崔恪臉色瞬間煞白。
不是三日後才到嗎?
怎得提前到今日了?
雪災封路,道路阻塞,車馬寸步難行,連賑災糧草都運不進來,此人莫不然是插了翅膀飛過來的?
崔恪手忙腳亂地係好衣帶,臨走前惡狠狠地瞪了杜明琬一眼:“給我等著,回來再收拾你!”
地牢鐵門“咣當”一聲關上,杜明琬終於癱軟下來,鐵鏈上的血珠一滴滴砸在潮濕的地麵上。
她眼前一黑,瞬間失去意識。
出了地牢,崔恪一路小跑衝向官衙正廳,邊跑邊喊:“知府大人!您來得這般早,卑職實在惶恐!招待不周,還望您見諒!”
他喘著粗氣衝到議事廳前,卻見大門緊閉,門外森然立著兩排帶刀侍衛。
崔恪喉結滾動,戰戰兢兢推開廳門。
他毫無防備,一隻鐵拳突然迎麵暴擊,頓時眼前一黑,溫熱的鼻血頓時湧出。顧不得擦拭,他撲通跪地:“知府大人!下官做錯了什麼?請您明示!”
心裡卻暗罵:這狗官自己來得早,倒要拿我撒氣!
偷眼往上首瞄去。緋色官袍襯得那新知府愈發威嚴,明明年紀不大,周身卻透著肅殺之氣。
男人指節輕叩茶盞,聲音冷得像冰:“你這臟手,也配碰我的人?”
崔恪捂著臉的手在抖:“大人明鑒……下官實在不知您是何意?”
男人忽然笑了,眼底卻結著霜:“我的意思是,你活不過今晚了。”
*
夜濃如墨,地牢裡滲著刺骨的寒氣,連呼吸都凝成白霧。
明琬眼皮微顫,緩緩睜開眼。四周昏暗,唯有月色如霜。
隻一瞬,她便發現自己身下墊著乾燥的草垛,手腳雖然仍被粗繩捆著,但身上黏膩的血汙已被清理乾淨,甚至還裹了件厚實的冬衣。
她怔了怔,卻沒心思深想。
——後悔像鈍刀,一下下剮著她的心。
兩年,整整兩年她都忍過來了,怎麼偏偏在最後關頭失控?
明明隻要再忍一忍……隻要再忍一忍,就能等到找到母親的那天。
可崔恪一提父親,她就像條瘋狗,不管不顧地揮了刀。
這下崔恪不會放過她了,便是新知府到任,也不會顧她一個官奴的死活。若崔恪要她死,她定必死無疑。
“怎麼還這麼蠢……”她咬緊牙關,喉嚨裡滾出低啞的自嘲。
這副身子早該爛透了,當妓女又怎樣?被崔恪碰了又怎樣?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哐當——”
鐵鏈碰撞的聲音在死寂的地牢裡格外刺耳。
牢門猛地被推開,帶刀侍衛站在陰影裡,冷冷道:
“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