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一笑,白慈容拍拍容承聿肩膀:“話說回來,阿聿,這幾年多謝你了,若沒有你暗中幫助,白家也不知落魄到何地步……”
話音未落,院門突然又被敲響。
“容兒!”
白慈容眼睛一亮,小跑著去開門。裴寧站在門外,鼻尖凍得通紅,手裡緊緊攥著藥包。
“天氣這麼冷,大老遠的乾嘛過來?”白慈容忙握住她冰涼的手。
“沒事,天氣漸漸回暖了,”裴寧把手裡的包裹遞給白慈容,“你的風寒可好些了?我去藥鋪帶了幾貼藥過來,你可得接著吃才行,否則落了病根可是大事。”
容承聿起身,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嘴角微揚,“我該走了。不打擾你們敘舊。”
容承聿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裴寧輕歎:“容兒,說來……這算不幸中的萬幸嗎?”
白慈容指尖一顫。
“當年謀反案,除了杜家本家滿門抄斬,”裴寧聲音漸低,帶著幾分後怕,“其他親族竟都保住了性命,這已是天大的恩赦。”
“可如今,幾乎也都家破人亡了。”
白慈容眼眶發紅,攥緊裴寧的手,“要不是阿聿和你夫家暗中周旋,白家也難逃一劫。”她聲音哽咽,“能苟活到現在,已是萬幸。”
院中落葉被風卷起,打著旋落在兩人腳邊。沉默在空氣中蔓延,帶著說不儘的沉重。
“聽說聖上特赦了個尚在繈褓的庶子。”裴寧忽然開口,語氣複雜,“那是杜氏唯一的血脈了。”她頓了頓,“想必聖上對曾經忠心耿耿的杜大人,終究存著一分愧疚。”
白慈容望向灰蒙的天空,思緒翻湧。
這些年她一直錯看了容承聿。
當初覺得他對明琬近乎病態的執念令人害怕,如今看著他為尋人幾乎瘋魔,甚至不惜與權傾朝野的寧遠侯作對,才明白其中深情。
更難得的是,當所有人對杜氏親族避如蛇蠍時,唯有他不避嫌隙,暗中接濟白家和秦氏一族,這份情義,令人動容。
“是我錯了。”白慈容輕聲道,語氣中帶著愧疚與感慨,“阿聿對琬兒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要深厚得多。”
暮色沉沉,容承聿大步跨入侯府門檻。
“侯爺!”小廝急匆匆迎上來,“戶部李大人已在正廳候著,說是有要事稟報。”
容承聿心頭猛地一跳,袍角帶風地往正廳趕。剛跨進門就急聲問道:“可是找到明琬了?”
李大人躬身行禮:“回侯爺,在粵西慶安縣的山穀官衙中,尋到杜姑娘了。”
容承聿驟然攥緊拳頭,指節發出“哢”的輕響,眼底暗潮翻湧。
*
暮色四合,國公府朱漆大門前,一眾奴仆垂首恭候。
蕭廷洲勒馬而止,緋色官袍在晚風中翻飛如焰。他利落地翻身下馬,將韁繩隨手拋給迎上來的小廝,聲音低沉而疲憊:
“備熱水,我要沐浴,晚膳延後再用吧。“
“是,大少爺。”
兩個小廝快步上前,恭敬地接過他摘下的烏紗帽。
夕陽的餘暉為他俊美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腰間玉帶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廊柱後,兩個小丫鬟看得移不開眼,臉頰泛起紅暈。
“大少爺這般品貌,難怪滿京城的貴女都盼著能進咱們府裡當少奶奶。”梳著雙鬟的丫鬟小聲感歎,眼中滿是仰慕。
另一個年長些的丫鬟卻望著蕭廷洲遠去的背影,輕歎道:
“你不知道,幾年前,大少爺的性子還稱得上開朗,笑起來很可愛的,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