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
神女合燁寒二人之力,才堪堪製止了仙魔共體的凝衣,但還是受到了波及,傷到了自身。凝衣的能力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這也許就是為何天規禁止異族相愛的原因。若是這共體有什麼不軌的想法,這世間,恐怕連神也奈何不了她。
是時,九州鼎上裂縫越來越大,神女見狀,隻能暫時以自身神力,阻止九州鼎的擴裂。
但凝衣沒打算停下來,左手黑氣,右手白煙,兩股力量交織在一起,直直向著神女而去。
燁寒見狀,抵在神女麵前,結印相抗。但仙魔共體的力量著實太強,加上他本就有傷在身,接觸到這股術法時,口中腥味濃鬱。腳步不斷後退,快要撐不住。
“燁寒!”
“……漣漪,此事因我而起,本該由我來了結。”
恍如隔世的名字。神女記不得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久到連她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也隻有他燁寒記得。是啊,她叫漣漪,埋在心底的沉睡的記憶又翻湧而來。
她已經活了二十五萬年了,六界太平,這都歸功於八萬歲就飛升了上神的燁寒。他為她平定西方妖亂,除魔揚善,這才有了她做神女這十八萬年來的平安六界。
燁寒君長她一萬歲,於是漣漪掌權的那些時間,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是燁寒君參與協助的,若不是有他在,漣漪也許不能把這些事處理地這麼好。燁寒君雖然平時冷言冷語,但對她確實格外照顧,漣漪便是在這樣子被燁寒君照料下逐漸成為了合格的神女的。
在她七萬歲受神女之位前,燁寒君便是喚她作漣漪。隻是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燁寒君叫她的每一句“漣漪”,都像在燁寒心裡蕩起一圈漣漪。如今時隔十八萬年,這圈漣漪,一直藏在燁寒君的心裡,隻可惜,漣漪隻能是漣漪,沒有可能變成浪花,隻得蕩起,散去。
“燁寒,不要!”
燁寒繼續結印,是燃燒神識的咒法,此法雖如鳳凰涅槃般絢麗奪目,萬古長春,但實為毀天滅地的自殺咒法。
“哼,彆以為你能阻止我!”凝衣同樣換了個術法,這場戰鬥,她不想拖太久。
但凝衣顯然還是太過年輕,燁寒好歹是活了二十多萬年的戰神,燃燒神識而產生的能量並非她一千年共體能匹敵的。凝衣的雙手被燁寒凝成的金色光圈束縛住,周身的魔氣正逐漸消散。凝衣欲掙紮,但完全動彈不得。
凝衣並沒有黔驢技窮,共體就像一個無底洞,能吞噬一切靈識,更彆說燁寒的神識了。她周身的魔氣停止外泄,轉而開始吸收燁寒身上的神識。
“去死!”凝衣的雙眸殷紅,猙獰的表情讓神女驚出一身冷汗。
她知道,再這樣下去,燁寒遲早被她吞噬。正要起身,卻被燁寒施了法術定住了身。
“燁寒!”
以往,她一喚燁寒的名字,燁寒便會隨時來到她的身邊。可這一次,無論她怎麼呼喚,燁寒也沒有回頭,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匿於空中。隻聽到他最後留下的一句“保重”。
身子可以動了。但那又能如何呢,她始終要堅守在原地,阻止九州鼎的傾覆。
凝衣雖吞噬了燁寒的神識,但共體尚不成熟,無法駕馭燁寒的神力,身體裡的氣開始外竄。凝衣隻覺完全壓不住體內的力量,隨時都要破體而出。
再加上剛才或多或少被燁寒的神力傷到,凝衣踉蹌著在殿內來回踱步,完全控製不住身體的平衡。她慘叫著,呐喊者,身體的疼痛讓她變得瘋魔,整潔的發髻早已散亂不堪,她奪門而出,卻不慎跌落神壇,不知去向。
千荀帶著司命上神來到九州鼎前,卻隻剩神女在場。
“母後,我帶司命來了,你沒事吧?燁寒呢?”
神女滿臉淚痕,她快沒有力氣再哭了,愣愣地抬起頭來,聲音帶著哭腔,卻不失身為神女的莊嚴:“千荀,你記住,日後你便是神女了,一定要守護好九州鼎,守護好六界蒼生。司命,神界其他事便交給你了!”
司命臨危受命,但什麼也改變不了,隻能應下來了。
“母後,你在說什麼?”千荀剛哭紅了眼,這回又聽到這,心中已然知曉自己的母後要做什麼,但她就是不願意承認,想要逃避。
千荀想要跑到她身邊,但被司命攔住了。
神女不顧千荀哭喊,在九州鼎前再次築起結界,以身殉器。
“諸天神明,同悲同泣。願以我神骨,奉為殉器!”陣法已下,再無轉圜的餘地。
“母後!不、不要啊!娘——彆走……”千荀喊得聲音也沙啞了。
她的父親,為了穩固九州鼎,投身殉器;她的母親,也為了九州鼎,投身殉器。憑什麼,難道一定要為了一個九州鼎而弄得家破人亡,失去雙親嗎?
她恨透了,恨透了身來便是神界小殿下,恨透了自己的母親和父親,要為了那所謂的天下蒼生,而獻出生命。
而他們守護的蒼生,能給他們什麼回報呢?
“神女獻身,是大義。”司命拉住千荀,喃喃道。
若可以,千荀寧願不要這大義,她隻要小家。
“千荀,對不起,我不是個好母親。日後好好照顧自己,娘走了。”
“娘……您是好母親,是我不好,日後我一定好好修習,不叫您操心。您回來好不好,回來我背《雅集》給你聽……”
神女獻祭,九州鼎的裂縫這才閉合上,散發出耀眼的金光。。
千荀看著麵前的九州鼎,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消散在風煙中。她癡笑著,啜泣著,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