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剛響,夜風掠過鐵爐巷,滿巷死寂。
酒館後院,一盞昏黃燈籠搖曳微光,魏國死士首領“鐵手”正俯身擦拭弩箭。
箭頭寒芒閃爍,上覆劇毒,一碰即死。
他咧嘴冷笑,低聲自語:“待會往秦軍馬廄射上幾箭,夠他們亂上一陣子……”
話音未落——
“嗤!”
一支弩箭破風而至,悄無聲息,卻貫喉而入,將他整個人釘死在身後的磚牆上!!
他的手指還維持著擦拭動作,眼神驚駭,緩緩低頭看去。
那枚剛擦淨的淬毒箭,此刻正穩穩釘在自己咽喉處,血線如墨!
而牆角,陰影微動,一道黑影現身。
玄甲束腰,鐵麵遮麵,氣息如死水般沉冷。
他緩步踱出,腳步無聲,卻似壓迫空氣般讓夜色凝滯。
地上,橫陳著三十六具屍體,死狀各異,卻無一不是被自己的兵器反殺。
喉斷、肋穿、心刺,皆以一擊斃命!
暗河殺手掃視全場,目光如刃!
他拾起最後一枚未射出的毒箭,拈在指間,像是在衡量其鋒銳——
隨即輕輕一彈,那枚毒箭“啪”地崩裂於牆角,碎成粉末,隨風散儘。
他轉身離去,身影融入夜色,仿佛從未出現過。
唯餘風中燈籠輕晃,映照出那堵磚牆上的一道血痕。
仿佛一筆,悄然將“魏國死士”四字,徹底抹去。
……
與此同時。
聽雪樓內,香煙未散,血氣已濃。
“叮——”
一根琴弦崩斷,驟如破冰。
撫琴的燕國女刺客猛地抬頭,指尖仍停留在未落的音上。
她的六名同伴,此刻正靜靜倒臥在各自席位上。
每人眉心,皆釘著一片碎裂的白瓷——
赫然是方才飲酒之杯。
一擊即滅,無聲殺局!!
她眼中驚怒交織,袖口一揚,飛刀爆射而出!
寒芒破風!
卻未及半丈,刀鋒猛然折轉,竟直插回她的心口。
“唔……”
她低頭望著刀尖穿胸而出,鮮血如絲,淚珠未落,麵具已裂。
梁上,一道黑影悄然墜地。
玄甲貼體,鐵麵森冷,踏碎她滑落的半張麵具,碎片在腳下寸寸崩裂。
他俯身低語,語氣平靜,仿佛陳述一個死去的事實:
“機關術?”
“班門弄斧。”
語畢轉身,長風卷入破窗,殺意隨之遠去。
聽雪樓重歸死寂,琴音未終,人已儘滅。
……
枯井之下。
幽暗陰森,火光搖曳。
厲箴低聲指點著地圖,神色肅然:“明日趁亂刺殺贏子夜,隻要——”
“噗嗤!”
話音未落,一柄短刀從他後心悄無聲息地貫入。
他僵住,眼中浮現難以置信之色,緩緩轉頭。
那名“齊人”正在揭下麵具——
薄如蟬翼的人皮被一層層剝下,露出其下森冷的鐵麵!
火光映照,鐵麵殺手目光如釘,語聲如霜:“刺殺?”
“下輩子吧。”
刀柄輕輕一擰,鮮血噴濺在岩壁上,如同破開的脈絡。
慘叫隨即在井底響起。
短促、急促、哀嚎、掙紮……
血腥味迅速蔓延,火把燃得更旺!
整整一刻鐘,聲聲入骨!
直至最後一聲戛然而止。
井口上,一道道身影接連躍出。
玄甲、鐵麵,刀未歸鞘,身無一人染血。
枯井之下,血水漫過屍首,染紅石階,如地獄的眼眸。
風吹過,火光微顫,殺意猶未散。
……
月沉風緊。
桑海西郊,鹽倉幽深如墓。
“快搬!這些鹽包下藏的都是——”
話未說完,韓國貴族猛地止聲。
空氣驟然凝滯!!!
他愣在原地,遲疑地望向四周,卻見三十名同伴依舊保持搬運姿勢,仿佛被定格的木偶。
下一瞬——
“唰——”
一道道細若蛛絲的劍痕悄然浮現,從咽喉、心口、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