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血絲密布,“七年了!我忍了整整七年!!!”
吳曠沒有掙紮,隻是平靜地看著勝七:“所以你現在就要帶著巨闕劍,一個人殺上魁隗堂?”
他指了指信末那個蜘蛛標記。
“你知道羅網在大澤山安插了多少殺手嗎?”
勝七的手慢慢鬆開,胸膛劇烈起伏。
遠處傳來山泉的叮咚聲,卻澆不滅他心頭的怒火。
“那你說怎麼辦?”他啞著嗓子問。
吳曠環顧四周,壓低聲音:“找朱家合作。”
“朱家?”
勝七冷笑,“那個整天戴著麵具的牆頭草?”
“大哥!”
吳曠按住勝七的肩膀,“朱家雖然圓滑,但他和田蜜向來不和。”
“最重要的是……”
他眼中精光一閃,“他有實力對抗田虎和田仲的勢力。”
勝七煩躁地來回踱步,巨闕劍在背上叮當作響。
半晌,他突然站定:“就算要合作,拿什麼打動他?那老狐狸不見兔子不撒鷹。”
吳曠深吸一口氣:“俠魁令。”
這三個字像一盆冷水澆在勝七頭上!
他下意識摸了摸懷中那塊青銅令牌。
“你要我把俠魁令交給朱家?”勝七的聲音陡然提高。
“不是交,是示。”
吳曠目光灼灼,“讓他知道我們有資格談合作。”
見勝七還在猶豫,他又道:“大哥,單憑我們兩個,就算殺得了田蜜,也收拾不了農家的爛攤子。”
山風嗚咽,卷起地上的落葉。
勝七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最終,他狠狠啐了一口,從貼身處掏出那塊古樸的令牌。
“拿去吧。”
他將令牌拍在吳曠手中,像在割自己的肉,“但要是朱家敢耍花樣……”
吳曠鄭重地收起令牌:“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看了眼天色,“你現在立刻回我們的秘密據點,千萬彆露麵。”
“田仲的死訊很快就會傳開。”
勝七不甘心地踢了腳田仲的屍體:“就這麼放過田蜜那個賤人?”
“暫時的。”
吳曠眼中閃過一絲冷光,“等我們聯合朱家,把羅網的勢力連根拔起……”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到時候,田蜜隨你處置。”
勝七這才稍微平複,扛起巨闕劍轉身要走。
突然,他又回頭:“等等,你一個人去太危險,朱家那老狐狸……”
“大哥。”
吳曠笑了笑,“彆忘了,我現在還是共工堂的‘金先生’。”
他整了整衣襟,“比起你這個‘叛徒’,我更方便行動。”
看著吳曠離去的背影,勝七突然喊道:“阿曠!小心點!”
吳曠擺擺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勝七又在原地站了許久,才大步流星地朝相反方向走去。
他每一步都踏得極重,仿佛要把滿腔怒火都發泄在山路上。
“田蜜…趙高……”
他咬牙切齒地念叨著這兩個名字,巨闕劍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
六公子府。
庭院裡,贏子夜正在石桌前擺弄著一盤殘局。
黑子與白子糾纏廝殺,恰如這鹹陽城中的暗流湧動。
突然,侍衛匆匆來報:“主上,長公子扶蘇求見。”
贏子夜指尖的白子懸在半空,眉頭微蹙:“扶蘇?”
他輕輕落子,發出清脆的聲響。
“請他進來。”
片刻後,扶蘇一襲素袍踏入庭院。
晨光為他溫潤的麵容鍍上一層金邊,卻掩不住眉宇間的疲憊與困惑。
他鄭重地拱手行禮:“六弟。”
贏子夜起身還禮,玄色衣袍紋絲不動:“長兄突然造訪,所為何事?”
扶蘇的目光落在石桌的棋局上,輕歎一聲:“昨夜父皇訓誡,說我…太過拘泥儒家之道。”
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於是,特來向六弟請教。”
贏子夜瞳孔微縮!
這個向來恪守禮製的長兄,竟會主動登門求教?
他不動聲色地示意侍從招待:“長兄請坐。”
兩人對坐石桌前,熏香嫋嫋。
贏子夜指尖輕點棋盤:“長兄可知,這盤棋為何僵持不下?”
扶蘇仔細端詳片刻:“黑子攻勢淩厲,卻後繼乏力,白子守勢穩固,卻難以突破。”
“不錯。”
贏子夜忽然將棋盤整個翻轉,棋子嘩啦啦散落一地。
“但若換個角度看呢?”
扶蘇愕然。
“治國如弈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