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繼續當我的‘乖巧賢妻’就好。”
少司命耳尖微紅,卻堅定地點頭:“妾身明白。”
“記住。”
贏子夜直起身,聲音驟然轉冷。
“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輕舉妄動。”
他望向漸漸暗沉的天際。
“有些人……很快就要按捺不住了。”
說完,他重新盤坐在床榻上,閉目調息。
“去休息吧。”
“這七天,我們要讓所有人都以為……六公子真的在閉門思過。”
少司命深深一禮,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
關門時,她最後看了一眼沉浸在金光中的贏子夜。
那個身影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如同一頭蟄伏的巨龍,隻待時機一到,便會掀起腥風血雨!
夜風嗚咽,卷起庭院中的落葉。
少司命站在廊下,望向胡亥府邸的方向,紫瞳中閃過一絲憐憫。
“可憐的胡亥……”
她輕聲自語。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什麼樣的存在作對。”
遠處驚雷炸響,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
同一時間。
長公子府內。
扶蘇獨坐案前,指尖輕撫著父皇賜下的令牌。
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顯得格外挺拔。
“公子。”
淳於越躬身入內,花白胡須微微顫抖。
“這次陛下讓您主查此案,切不可大意啊。”
扶蘇抬頭,溫潤的眸子映著燭光:“老師不必擔憂。”
“此次,我定不負父皇所托。”
他展開鹹陽城防圖,修長的手指在幾個關鍵位置畫了圈。
“傳令下去,四方城門增派三倍兵力,所有出入者需有驗、傳二證。”
手指又點向幾處。
“這些客棧、酒肆,重點排查。”
淳於越驚訝地看著圖上密密麻麻的標記:“公子何時……”
“昨夜徹夜未眠,整理了這些。”
扶蘇輕咳一聲,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
他取出一卷竹簡。
“這是我從黑冰台調來的近三月入城記錄,可疑之人已用朱筆標出。”
老儒生接過竹簡,隻見上麵不僅標注了姓名來曆,連體貌特征、同行人數都記錄詳儘。
“這……”
淳於越喉頭滾動。
“公子心細如發啊。”
扶蘇搖搖頭:“比起六弟,還差得遠。”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老師可還記得《論語》中‘暴虎馮河’之喻?”
“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
淳於越下意識接道。
“不錯。”
扶蘇指尖輕點案幾。
“查案如用兵,不能隻憑一腔熱血。”
他忽然壓低聲音,“我已命人在各城門暗藏醫家好手,專驗毒物。”
淳於越瞪大眼睛:“公子是懷疑……”
“當時,那些刺客全都在現場服毒自殺,連一個活口都留不住,必是死士。”
扶蘇目光漸冷。
“而能培養出這種死士的……”
他頓了頓,“絕非尋常勢力。”
“我打算從他們口中藏服的毒藥,開始查起!”
遠處傳來打更聲。
扶蘇起身推開窗戶,夜風卷著細雨撲麵而來。
“老師,您說儒家講究‘仁者愛人’。”
他突然問道:“那為何《春秋》又重‘誅心’之論?”
淳於越怔住了。
眼前的扶蘇,似乎與往日那個溫潤如玉的長公子有些不同。
“因為……”
老儒生斟酌著詞句,“除惡…亦是揚善。”
扶蘇輕輕頷首,轉身時燭火將他的側臉映得半明半暗。
“所以這次,我不會再心軟!!!”
庭院裡,雨打竹葉的聲音漸漸密集。
一滴水珠從屋簷墜落,在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