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中夜夜笙歌,宴請一些無聊的人,陳玉壺也煩的緊。
又覺得這其中有林驥自己的用意。
他從前的打算明明是等孩子們都穩當了,他就退下來,現在似乎不那麼打算了。
前院的吵鬨,隔著老遠,陳玉壺在後院都能聽見。
她搖了搖頭,命丫鬟關上了房門。
第二天陳玉壺去了廖府。
廖領川已經等候多時了,陳玉壺的身後跟著朝陽,還有拂平拂瀚,胡姨娘和花姨娘。
浩浩蕩蕩的,她帶著一群人來廖府。
廖領川驚了一下,但是什麼也沒說。
他以為會是母女之間私密且溫情的談話。
陳玉壺到的時候,隅之的幼子又病了,因為多病,所以取了個小名叫做留兒。
留兒又生病了。
隅之一身的白色衣服,散著頭發,眼底都是黑眼圈。
毫無禮儀姿態可言。
一臉悲傷的隨意的蹲坐在嬰兒床邊,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床上的孩子。
說實話,看著這個場麵,什麼時候隅之突然就瘋了,陳玉壺也相信。
隅之的長女溫溫,就怯生生的躲在陳玉壺的身後,看著自己形容憔悴的母親。
陳玉壺拉過孩子的手,無聲的安撫著孩子。
這孩子小字叫做不顰。
因為林家孩子的取名規則,為了姐妹間顯得親近,所以廖領川給孩子小名,取作不顰。
陳玉壺站在門口,緩聲的喊了一聲:“隅之。”
靠著嬰兒床的隅之,仿佛如夢初醒。
轉過頭,看著陳玉壺,輕聲喊了一聲:“母親。”
“留兒要是留不住,你打算就此和他去了嗎?”
隅之驚詫,聲音中仿佛都含了悲痛,“母親!”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陳玉壺,撲倒了陳玉壺的腳下。
自從留兒生下來,她不許任何人說留兒不好。
聽說前些日子,還發落了不少的侍女。
陳玉壺又說了一次,“我問你,留兒不好,你是不是要跟著去?”
隅之掙紮著搖著頭,已經滿臉都是淚水,這個孩子才三個月,但是她已經心力交瘁。
她抓著陳玉壺的裙擺,像是抓著救命稻草一樣。
卻不說話,隻是一味地哭,沉浸在那個痛苦的世界裡。
仿佛已經經曆了痛苦的結局。
陳玉壺皺了皺眉頭,伸出了手掌。
“啪”的清脆一聲響起。
隅之被打偏了臉。
朝陽見怪不怪,在朝陽眼中,陳玉壺本來就是會打人的。
孩子們卻驚呆了。
而且陳玉壺沒有叫他們回避。
他們算是直麵看了長輩的笑話,這很失禮。
陳玉壺則是很討厭,這種莫名其妙的禮儀規則。
這種規則的存在,助長了很多本就為老不尊的長輩氣焰。
陳玉壺牽著不顰的手,眼睛卻沒有看隅之。
而是說:“隅之,你好好看著你的女兒,你儘情的為你的兒子傷心,糟踐自己的身體。”
“然後不顰就會成為一個沒有母親撫養的孩子。”
“留兒也會被世人按上災星的名聲,克死了生母,同胞的姐姐喪母,父親失去妻子。”
“我們留兒好好的孩子,如果將來被世人叫做災星,也一定是你害的。”
“方千南位高權重,續娶的時候年紀已經不小。”
“拂夕尚且患得患失,出嫁的時候,還要被婆家挑剔,沒有母親撫育。”
“你儘情的由著性子作鬨,看看廖領川會不會為了你不續娶。”
“續娶之後,其他人又該如何作踐你的女兒。”
“你今天仔細想,想明白了。”
“留兒要走,你肝腸寸斷,寧願自毀,將來不顰受苦,我絕不會出手幫忙。”
“那都是你這個母親,選擇給自己女兒的福報。”
陳玉壺著重說了福報兩個字。
這個時候,這兩個字何其諷刺。
胡姨娘和花姨娘站在陳玉壺的身後,像兩尊菩薩一樣,無悲無喜。
她們誰沒有吃過生育的苦?
朝陽年幼失去父母。
拂平拂瀚年幼喪父。
還有安之……
世人在世,誰不苦?
就連皇帝,還不是有那麼一個生母?
人都會有自己的報應。